自上次吵完架,齐影岩就很少看到乐玄和凌傲雪双入双出的画面了。
曲纤歌除了早晚和谷雨去城门外散粥,其他时间都是闭门不出,在房间筹备他的告别演出。
凌傲雪倒也与平常无异,整天抱着她的宝贝金算盘穿梭在赤梅殿。
“我说雪儿妹妹啊,你能不能替我打听打听,忆寒和他师父到底浪迹到哪儿了?这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正在对账簿的凌傲雪心不在焉道:“那俩,不是去北瀚看雪了吗?”
“这都多少天了,他俩是打算在北瀚过年啊?”
“他俩就是在北瀚过世也不关我事啊。”
???这叫什么话!
齐影岩拿走她的算盘:“忆寒他现在还是你们玉玄宫的人,你盼点他好的吧!”
凌傲雪伸手来抢,齐影岩故意把算盘举高。
凌傲雪气得直跺脚:“他在不在玉玄宫有什么区别?他给我们玉玄宫带来几分钱利润?赚不到钱的人,不配称为我们玉玄宫的人,花瓶,没用!”
“你眼里就只有钱,钱能买来一切?”
手上一轻,齐影岩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彩彻,一身华丽的彩鹤锦服,金色面具的一侧别着几颗精巧的珍珠,和两簇卷发相映成趣,头上还插着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点翠蝴蝶簪。
这家伙还挺精致,比蓝孔雀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傲雪过去一把抱住彩彻的胳膊,把脑袋拼命往上蹭,一脸嗅到了金子味道的幸福样。
“玉玄宫还是得靠我亲爱的踩车哥哥呀!踩车哥哥,你可要把这独轮车踩踏实了,雪儿以后可就靠你添夜明珠了。”
没想到彩彻非但半分嫌弃都没有,反而伸手去抚摸她额前蹭乱的刘海,温柔地替她理好。
凌傲雪一脸享受:“还是彩彻哥哥最疼雪儿了……你今晚想吃什么,雪儿马上去给你做!”
说完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个做饭的工具,她左手举锅锅,右手拿铲铲,适时出现的觅雪眼疾手快地给她系上了红围裙。
“只要是我彩彻哥哥想吃的东西,本宫主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给我彩彻哥哥做出来!”
说罢满脸星星地看向托腮冲着她笑的彩彻:“请点菜吧!我亲爱的彩彻哥哥~”
彩彻倒也不为难她,依旧比划出“糖醋排骨”。
得到命令的凌傲雪嗖的一声蹿去了厨房。
她一走,大家就出来看热闹。
“看来今晚又要吃宫主的黑暗料理了……”
“还不能说难吃……”
“还得想更好的词来夸她。”
“宫主又没有这天赋,天天瞎折腾啥啊……”
吐槽完,大家都怨声载道地干活去了。
吃饭时,凌傲雪果然黑黢黢地回来了,跟刚从煤灰里爬出来没什么两样,但是桌子上的菜确是意料之外的丰盛。
彩彻正在一旁摆盘布菜,看样子这桌美味是他的手笔。
“哇!看来今天有口福了,没想到彩彻你厨艺这么好啊!”
遥临尝了一口红烧肉,不住点头:“和阿玄不分上下。”
彩彻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坐下给凌傲雪的碗里夹菜。
乐玄和齐影岩刚进来,就看到他正套着手套给水煮鱼去刺,一根根挑出来后,又夹到凌傲雪碗里。
“哇,好辣好辣!我喜欢!呜……好吃!”
凌傲雪被辣的一只手往嘴里扇风,一只手却没停下夹鱼的动作,彩彻见状替她夹了喂到她嘴里,随后又递过去一杯甜果酒。
凌傲雪闻到味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分明是上次被算计怕了。
彩彻知她所想,笑着自己喝了一口,凌傲雪这才放心一饮而尽,刚喝完果酒,嘴里又被彩彻塞进一块剥好的小龙虾。
看到小财迷被她的摇钱树投喂得很享受,齐影岩偷偷瞄了眼旁边的乐玄,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起伏。
“你们看看!我的发财彻……呸,彩彻哥哥多会伺候人,这才是玉玄宫人的典范,不但为玉玄宫创造财富,对老板我也是殷勤恭谨,上得了舞台,下得了厨房,简直就是本宫主心目中的最佳艺人……呜,真好吃!”
凌傲雪一边鱼不绝口,一边赞不绝口,幸福得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乐玄尝了一颗南瓜圆子:“我记得彩彻公子是西漓人?厨艺倒和我们南伊的口味很像。”
彩彻解释自己原本就是南伊人,后来去的西漓谋生。
“这果酒可真甜。”
“这酒不能乱喝!会晕的!”齐影岩一把抢过乐玄已经见底的杯子。
贺兰汀解释道:“齐公子不用担心,这是初见醉,只有第一次喝会被迷倒,后面就没事了。”
又给齐影岩斟了一杯:“这酒,乐公子应当是尝过的。”
齐影岩没喝他的酒,自己倒了一杯。
他不明白贺兰汀为什么要和他献殷勤,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虚伪的人。
没想到贺兰汀晚上居然还跑过来找他。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看到打开门后齐影岩非常烦躁的脸,贺兰汀落寞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爹无恶不作,自然也结不出什么善果……”
“你爹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心术不正还怪你爹?”
齐影岩懒得和他废话,索性关上房门。
贺兰汀却拦住了他的手:“齐公子,您想不想知道另一块幽魂石在哪里?”
“怎么,你还想算计我?”
“我哪敢算计未来的幽魂皇?”
“你胡说什么?”
齐影岩觉得贺兰汀疯的有点不正常。
“幽魂石向来为历届幽魂皇所用,您如今能掌控它,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我只是弃暗从明。”
“我看你是贼心不死!别跟我玩心计,我不稀罕!”
贺兰汀用力抵住齐影岩想再度关合的门。
“我用三年制出了血冥煞,假以时日自然也能攻破它,玩心计多累啊,我想玩的是……人。”
贺兰汀伸出右手,掌心上方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绿色的血冥虫。
是血冥煞。
“血冥煞不但可以侵害人的身体,更重要的长年累月的摧残心志,让那个人彻底为你所用。”
“即便是清风霁月如离阙,也会因此背叛天因山,甚至不惜伤害乐玄公子。”
“同样的,若是把它注入乐玄公子的体内,无论是看着他俩自相残杀,还是让他为你所用,都是再好不过的上计。”
离阙……居然中了血冥煞……
怪不得……
他一直不理解离阙在天因山已经是登峰造极,为什么要由正入邪做冥帝的爪牙。
“离阙是怎么中毒的?冥浅澜知道吗?”
贺兰汀突然哈哈大笑:“冥浅澜很快也会和他同病相怜了,不过冥帝还在犹豫中,毕竟冥浅澜是他女儿。”
“怎么样,齐公子,想不想和我合作?我保证这幽魂界未来的主人一定是你。”
“你把我和幽魂相提并论?我还不至于这么下作。”
让我去残害兄弟手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贺兰汀轻笑:“欲成其事,必先利其器。还是说,你想看着月渊国灭亡?”
“不想,我就是单纯不想看见你!”
齐影岩终于关上了房门。
转身却又听到贺兰汀阴森的声音:“齐公子,药我放在您放门口了,你就算不用也可先收着,否则落入他人之手后患无穷啊!”
有完没完!这家伙是真的很会逼迫人。
“我马上烧了它!”
“血冥煞毒性极强,万物接触瞬间腐烂,你要是不怕整个玉玄宫化为灰烬,可以一试。”
“所以,到底怎样才能毁掉这个祸害?!”
“注入人的血液内,和寄体同生共死。”
贺兰汀声如蛇蝎:“血冥煞一旦被研制出,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毁掉它。”
齐影岩皱眉闭上双眼:“你一个大夫,怎么可以制出这么毒的药物,贺兰汀,你所谓的大夫梦,究竟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
“血冥煞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复刻了它,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我只是一个工具。我也只有先把它造出来,才能知道它的弱点,从而攻克它。”
“可能在你眼里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我只是想活下去,想活得更好。我害过的人不及我救过的人万分之一,你又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我能选择你,不正说明我还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吗?我完全可以去投靠灵帝鬼帝。”
“您可以先用血冥煞控制乐玄公子,我猜测他一定知道另一块幽魂石在哪里,只要两颗幽魂石都在你手中,吹响幽魂箫的那一刻,幽魂界再无人可敌你。”
“我不会伤害乐玄的。”
“我只是向您提议,听不听我无权干涉,只是希望您不要后悔。”
“您和乐玄公子,是做不成朋友的,同持雌雄剑的二人必有一人死于另一人之手,我希望——您是那个执剑人。”
齐影岩不为所动:“只要他不伤害我,我不会杀他。况且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既然如此,放在你手上总比放在我手上安全。用不用,什么时候用,全在你决定。”
入夜,齐影岩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玻璃瓶,陷入了沉思。
贺兰汀为什么要帮他?
另一块幽魂石如果真的在乐玄手中,离阙和他一样也能控制幽魂石,万一乐玄和离阙联手,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幽魂皇,只是害怕无法保护月渊国和小崇。
可让他利用血冥煞做出这种下流的事,他实在不耻。
乐玄这么信任他,把幽魂箫和幽魂石都交于他,又教他武功,让灵帝收他为徒。
他若是受了贺兰汀这小人的挑唆背叛他,岂不是不配为人?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