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阮诗的胳膊用不上力,她从车内把门解锁,禾月从外面打开了门。
禾月把阮诗从车里抱出来,放在了副驾驶上。
“你的手怎么了?现在去医院。”
禾月坐在驾驶位上,一脚踩在油门上,朝着医院驶过去。
现在不仅包扎伤口用的袖子,连同她的胳膊上都沾满了血。
刚才阮诗在方向盘上趴着时压到了胳膊,伤口处的血还没凝固住,收到挤压后血又流了出来。
傅氏大楼离医院很近,十分钟后,禾月把车停在医院楼下,拉着阮诗进了医院。
还好碎片没伤到骨头,医生给消了毒,涂上药后简单包扎了一番。
坐在医院走廊里,禾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谁弄的?”
阮诗没说话。
她不愿让别人跟她染上关系,尤其是跟傅承衍有关的。
“你车停在你老公楼下,你受这么大的伤你老公不知道?”禾月反问道。
阮诗低着头不语。
禾月很聪明,三句话就猜到了:“不会是傅承衍那个王八孙子弄的吧?”
阮诗仍然没说话。
禾月的小暴脾气“唰”一下起来了:“你说不说话,你不说话我打电话叫人打听去了。”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了。”阮诗这才开口。
她怕禾月得罪到傅承衍,傅承衍会对她动手。
禾月双手插着腰:“我说了,你是我朋友,你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我必须帮你,更何况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欠人情?指的是她那天在天台拦下的跳楼女孩吗?
那个人跟禾月是什么关系?
阮诗狠狠吸了口气,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禾月。
禾月被气到脸红:“我就知道是那个姓周的,傅承衍我不敢惹,那个姓周我还不敢?给老娘我等着!”
阮诗抓住她的手,强硬把她按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牵扯到任何人。
“你想见她吗?”
禾月看了一眼时间,开口道。
她?是谁?
阮诗抬眸看着禾月,眼眸里满是疑问。
禾月放低了声音:“那天你救下的女孩。”
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刚才在办公室里刚发生的事情不停在她脑海里回放。
大量的负面情绪压着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倘若就把见人当成一种放松形式呢?她愿意去见。
“好。”
禾月带着她去了后面的住院部。
打开病房门,那个女孩正躺在床上,她的手脚被绑在床上,只有右手是放开的。
阮诗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身体一滞不敢往前走。
“吓到你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先开了口。
阮诗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摇摇头。
禾月走到床前搬过来一个凳子:“请坐。”
阮诗坐在凳子上,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个房间。
墙角,桌子角,凳子角,床角,全部用泡沫纸抱住了。
窗户和门都是上了两层锁的。
“我叫小晦,谢谢你救了我。”女孩躺在床上开口道。
她的声音虚弱,整个人都带着病色。
“小慧?是智慧的慧吗?”阮诗故意隐藏脸上的不高兴,提高了音量。
小晦摇了摇头:“晦气的晦。”
阮诗脸上的表情僵住,瞬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话。
禾月接过她的话,转移话题:“小晦,你该睡觉了,我带这个姐姐出去转转,你听医生的话。”
小晦点点头,往被子里钻了钻。
看到这一幕,阮诗眼眸里升起一阵苦涩。
出了病房,两人上了车。
坐在车上,禾月先开了口:“我出生的那天,他们把我弄丢了,我是五年前被带回张家的。”
阮诗知道这件事。
十八年前,张家剩下一个女婴,张阿姨还没出院女婴就消失不见了。
从那之后,繁华整个京城的张家就开始一蹶不振。
五年前,也就是阮诗和傅承衍结婚的那年,张家丢失了女儿被找回来了,说的就是禾月。
“其实根本不是把我弄丢了,是在我和我哥之间做选择,把我丢掉了。”禾月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泛红。
阮诗瞳孔皱缩,“丢”这个字直戳她的心窝。
为什么要卖掉?
她还没问,禾月主动说道:“那时候计划生育,我家已经有我哥了。”
“我们家那时候在京城发展得正好,同时仇家也多,我妈从怀孕起就一直在藏着,想着把我偷偷生下来,户口的事之后再说。”
“可纸包不住火,在我快生下来的时候,有人把我妈告发了。”
“明明可以把我哥过户到叔叔家,可他们偏不,他们选择把我丢掉。”
“现在他们需要女儿联姻帮他们谋取更大的利益,又把我接回来。”
说着,禾月的叹气声愈发的大。
阮诗还有不明白的点:“那你为什么答应他们回来?”
“因为小晦。”说到这里,禾月的眼神变得温柔,脸色都缓和了很多。
阮诗职业病犯了,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知道,禾月跟小晦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能被善良的养家带走,小晦就是其中一个。”
“被领养后我被接到了大山里,那里面很穷,我跟养父母一起睡牛棚,村子里经常有男人对我图谋不轨。”
“那里重男轻女,被强奸了就算受害人是女人,也因为怕丢人不能说出口。”
说着,禾月眼里有了泪光。
“小晦和我,就是受害者之一。”
“养父母想为我申冤,但我怕丢人,整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是小晦主动说出来,报警抓了强奸犯,从始至终她把我保护得很好,从始至终都没提我的名字。”
“后来,她被她养父母虐待,得了抑郁症。”
听到这里,阮诗一阵心酸,心里堵的难受。
“张家派人来接我时,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小晦也带走。”
后来禾月再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
谁能想到风光靓丽的张家大小姐背后还有这样心酸的故事?
阮诗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禾月开车把她送到了家。
打开别墅门,一阵冷清感传来,她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
阮诗换好衣服把包放下去了书房。
打开书房的灯,一张白纸摆在上面。
上面印着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