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地鼠”,这个名头真是贴切。
秦逸想起那个系统发放的身材矮小、行动如鼠的四品武者。
当初离京前,他将此人派给了十三弟秦康,本想危机时刻带他跑路。
如今竟成了唯一可靠的消息来源。
秦逸挥退下人,独坐书房,蘸墨落笔:
“十三弟安:
凛冬事务渐稳,然心有挂念。
李灵儿一事,疑云重重。传言太子参与其中,不知真假。
烦请遁地鼠暗查,切莫惊动他人。
兄在极北,望家中无恙。”
写罢,秦逸取出火漆封好,交予陈留香。
“务必亲手交到十三弟手上,千万别让人发现。”
“殿下放心。”
陈留香领命而去,秦逸踱步至窗前。
京都风云变幻,六部尚书玄妙微妙,自己的处境恰如冰面行走。
李灵儿杀父一事背后,或许有更深的算计。
若太子果真参与,那么皇位争夺已经提前开始。
秦逸摇头甩开思绪,转身离开书房。
后院那片黑土地才是当下要事。
黑土地上,嫩绿的玉米幼苗顶破泥土,迎向阳光。
秦逸蹲下身,指尖轻触嫩芽。
这些现代作物,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
“九郎,长势不错。”
李婉儿提着水桶走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笑意。
自从草原学医归来,李婉儿仿佛脱胎换骨。
丧父的阴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沉着。
她每日跟随凌灵学习医术,闲时便来照料这片试验田。
秦逸站起身:“婉儿,这些日子辛苦了。”
“说什么傻话,这本就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李婉儿放下水桶,擦了擦额头细汗。
“对了,凌灵请我帮忙整理那份青霉素提取方法,准备教给更多医官。”
秦逸点头:“很好,这东西越多人掌握越好。”
他突然想起什么。
“婉儿,你在草原上时,可曾听说过煤?”
“煤?那黑乎乎能烧的石头?”
李婉儿回想道。
“草原上倒是少见,但听商旅提起过,说山里有处地方能挖出来。”
“怎么,九郎有什么打算?”
“火炕虽好,但若无足够燃料,终是空谈。”
秦逸望向远处正在建造的火炕,脑中已有盘算。
一日后,秦逸找到林闯府上。
“林大人,我给你的那张矿点地图呢?”
“在这里,殿下可是要找煤?”
“正是!”
林闯取出那张地图,指着上面标记的位置。
“但那里荒无人烟,开采难度不小。”
秦逸看着图纸上那个红点,表明态度。
“难度再大,也要开采。”
“火炕离不开煤,而且冶炼铁器也需要。”
“只是人手…”林闯犹豫道。
“这个我已有安排。”
秦逸拍拍林闯肩膀。
“你先调派人手准备工具和运输车辆,其他交给我。”
离开林闯府邸,秦逸直奔城外驿站。
张成渝的使者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掌柜的近来可好?”
秦逸坐在使者对面,开门见山。
“上次谈及的事,不知可有眉目?”
使者恭敬道:“家主说,事关重大,需九皇子亲自前去一趟,当面详谈。”
秦逸眉头微皱:“当面详谈?”
“可是有变故?”
“非也,家主说,此事涉及人命,不可儿戏”
“而且…”
使者压低声音。
“家主说,他那儿有些消息,与九皇子当前处境有关,不便托人传话。”
秦逸心中一动。
张成渝若说有重要消息,必然非同小可。
“好,告诉掌柜的,三日后我亲自前往。”
回府路上,秦逸思索不断。
张成渝此举必有深意。
那批矿工本是意外之喜,若能成功引入,煤矿开采便有了保障。
可张成渝提及的消息,又会是什么?
与自己在朝中的处境有关?
府中,凌灵正指导几位医官操作青霉素提取装置。
见秦逸归来,她行礼告退。
“青霉素制作方法已传授给五位医官,他们已能独立完成提取。”
凌灵汇报道。
“很好。”
秦逸点头,转而问道。
“我三日后需外出一趟,你可愿随行?”
凌灵眼中闪过疑惑:“要去何处?”
“去见张成渝,为矿工之事。”
秦逸观察她反应。
“不过路途遥远,若不便可不必同行。”
“去!”
“你若死了,那些世家人得把我撕了。”
凌灵语气平静,但眼中藏着关切。
秦逸暗自点头。
凌灵医术精湛,此行有她相伴,多一层保障。
正欲回房,忽见李婉儿匆匆迎来,面带喜色。
“九郎,你快看!”
她手中捧着一块烤制的面饼,上面洒着细碎的黄色颗粒。
“这是…玉米面?”
秦逸惊讶道。
“是啊!”
李婉儿眼中闪烁着兴奋。
“我让厨房试着磨了些成熟的玉米粒,做成面饼。
“尝尝看!”
秦逸接过咬了一口,熟悉的香味顿时充盈口腔。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尝到玉米的滋味。
“好吃吗?”
李婉儿期待地问。
“好吃,太好吃了!”
秦逸由衷赞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秦逸与李婉儿品尝着玉米饼,心中构想着玉米推广后的远景。
正在此时,府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外面有人跪着不起!”
小李子匆匆赶来,满面慌张。
“谁?”
秦逸放下玉米饼,随小李子快步出门。
府外跪着一位衣着破旧、面色憔悴的壮年男子。
他膝下垫着一方粗布,额头紧贴地面,旁边放着一个破旧包袱。
“小人李铁柱,拜见九皇子。”
那人声音嘶哑,却透着凛然刚毅。
李铁柱抬起头,脸庞带着风雪风霜的痕迹。
却与秦逸记忆中武道会选拔场上那位眼神坚毅的选手重合。
“你竟回来了?”秦逸道。
“小人答应过殿下。”
李铁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双手捧起。
“这是五十两银子,剩余欠款恳请殿下宽限,小人愿以命相抵。”
秦逸打量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子。
虽然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但来意可要打探清楚。
“起来说话。”
秦逸示意李铁柱进府。
李铁柱摇摇晃晃站起身,却又踉跄着倒了下去。
凌灵眼疾手快上前搀扶,却察觉他体温偏高。
“这人烧得厉害,需速治。”
凌灵低声道。
书房中,李铁柱喝下凌灵配好的退烧药,面色渐渐恢复些许血色。
“说吧,这月余何处去了?武道会后就不见踪影。”
秦逸望着他。
李铁柱缓缓道来。
“小人本想依靠武道会夺冠卖了奖品,攒钱为母亲治病。”
“可惜技不如人。”
“后听闻漠北草原有一种药材,可治母亲顽疾,便远赴草原寻药。”
他苦笑一声:“小人走遍十几个部落,历尽千辛万苦才寻得药材。”
“却因路费不足,只得沿途为商队护卫赚取盘缠,才得以返回。”
“你母亲病情可有好转?”
秦逸问道。
李铁柱神情暗淡:“母亲…已故去三日。”
“小人回来晚了。”
话音刚落,李铁柱悲痛难抑,眼泪无声滚落。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如今天涯孤旅,唯有一身武艺与欠下的三百两银子。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李铁柱低沉的抽泣声。
秦逸沉默片刻,从案几取出一本册子递给李铁柱:“这五十两我收下了,剩余的银两便免了。”
“这是你母亲的安葬费用,拿去料理后事吧。”
李铁柱抬头,愕然望向秦逸手中递来的银票。
“小人无以为报…愿以命抵债!”
“往后殿下有何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恰缺得力之人。”
秦逸注视着李铁柱。
“现需前往晋州,路途艰险,你可愿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