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脸上,几滴未干的血迹,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显出几分狰狞可怖。
他漫不经心地用衣袖抹了把脸,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软在地的张树。
王癞子这厮,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偷袭他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将?
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李默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场。”
张树浑身一颤,牙齿咯咯作响,裤裆处已然湿了一片,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他疯狂地摇着头,眼神里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李默不再理会他,手脚麻利地将张树重新捆了个结实。
而后,他走到王癞子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这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王癞子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晋亲王,对这血腥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并无半分不适。
反倒是鼻尖萦绕的一股尿骚味,让他微微皱眉。
他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张树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以及那湿漉漉、散发着恶臭的裤裆。
罢了罢了,一个被吓破胆的怂货而已。
李默在心里轻蔑地想,懒得与他计较。
他抓起王癞子的脚踝,像拖一条死狗般,将他拖到了太守府后院的池塘边,“扑通”一声,将尸体丢了进去。
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了王癞子的尸体,几圈涟漪过后,水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清风终于带着一众随从,慢悠悠地出了太守府。
李默和赵虎,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穿过花园时,只见前方不远处,围聚了一大群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张清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停下脚步,随手一指李默:“张山,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得嘞!”李默应了一声,快步朝人群走去。
才刚挤进人群,李默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王癞子那张惨白浮肿的脸,正朝上泡在池塘里,显然是死得透透的了。
尸体僵硬,一条桌子腿自后脖颈穿透,从喉结处刺出,触目惊心。
一旁站着的刘德,脸色铁青,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些天,他也注意到王癞子失踪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奴才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在了自家府里的池塘里!
再细看那伤口,竟是被一根断裂的桌腿生生捅穿!
这等力道,这等狠辣,太守府里,可没这号人物……除非……是张清风从京城带来的那些侍卫!
刘德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的张清风,心中疑窦丛生。
李默趁刘德没注意到自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回到张清风身边。
“大人,府里出了人命,死的……是王癞子。”李默压低声音禀告,语气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
“死了?”张清风闻言,眉头微皱,倒也没显得太过意外。
区区一个奴才的性命,在他眼中,还不如一只蚂蚁。
只是,他没想到,刘德居然会将怀疑的目标指向自己!
这可就有些无趣了。
“没意思,走吧。”
刚迈出府门,李默便四下张望起来。
果然,在不远处的街角,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老三!
此刻,他正易容成“张树”的模样,焦急地朝这边张望。
李默朝他隐晦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哎,张山,益州这地界,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张清风突然开口,打断了李默的思绪。
益州有什么好玩的?自己也是刚来,就进了这太守府,还没好好逛过呢。
李默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突然想起刚来益州时,曾在河边看到过的景象。
那时,几艘装饰华丽的花船停靠在岸边,老鸨将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藏在薄纱后面,拨弄琴弦,轻声吟唱。
若是有客人看上了哪个姑娘,便会直接迎上船去,在船上颠鸾倒凤,寻欢作乐,那场景,当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大人,小的听说,这益州城外的锦江上,有几艘花船,颇为有趣……”
李默斟酌着词句,将自己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张清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猥琐至极的笑容:“哦?竟有这等好事?那还等什么?走,去瞧瞧!若是真有你说的这般有趣,本官也给你点一个!”
“哎呦,那小的可就多谢大人了!”李默连忙躬身道谢,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锦江边。
可是,李默记忆中那几艘花团锦簇的花船,却不见踪影,只有几艘破旧的渔船停靠在岸边。
“嗯?”张清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转过头,冷冷地盯着李默,眼神中充满了质问,“这就是你说的花船?”
李默冷汗都要下来了。
在张清风冰冷的打量中,李默只好随便拉着一个过路人,问过才赶忙点头哈腰地解释。
“大人息怒,小的哪敢欺瞒您?只是……只是这花船,白日里是不开的,得等到晚上,华灯初上,那才叫一个热闹非凡。”
他边说,边偷偷拿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张清风的脸色。
果然,张清风的脸色更难看了,鼻孔里“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张山,你不是本地人吗?怎的连这点子事儿都不清楚?”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长。
张清风眯缝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默,仿佛要把他看穿。
不是本地人?这可如何是好?
李默心中警铃大作,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大人明鉴!小的虽是本地人,可……可小的平日里省吃俭用,赚的那几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全攒着想娶媳妇儿呢!哪里……哪里舍得去那种销金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