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余氏赶到之时,罗驰已经离开。
他坐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发呆。
这块玉佩质地纯净,是上好的羊脂玉,他很是喜爱,每日佩戴。
“琛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驰是你好兄弟吗?怎会闹起来?”余氏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杨琛扶着余氏坐到椅子上,又帮她顺了顺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才罗驰上门,说他在西京的人失踪了,认为是杨琛带走了。
因为他在失踪现场拾到了一枚玉佩,跟杨琛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余氏思索着,“这玉佩好像是当年林玉郎送的。”
她看向林棠棠,心生狐疑,“林棠棠,是不是你们林家搞的鬼,想要嫁祸给我们侯府?”
余氏肚子里的火,一股脑发出来。
“侯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棠棠面若寒霜,“我父兄正在沙场杀敌,远在千里之外,人尽皆知,你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吗?”
“母亲,慎言。”杨琛见余氏口无遮拦,出声提醒。
余氏脸色难看,却也不再胡乱说话。
“那你可否代表林家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枚相同的玉佩呢?另一个玉佩的主人是谁?”杨琛清了嗓子,眼中是置疑。
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都看向林棠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玉佩当年由北境和氏玉器大量生产,一共有几十块。我父亲当时只采买了几块,送给了侯府与几个世家,不信,世子可以出去打听。
玉的主人很多,我也不知罗将军捡到的那块玉佩,究竟是谁的。”林棠棠几句话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可当时不是说,送给杨家的仅此一块吗?”杨琛心中堵得慌。
“是啊,此玉在杨家,只送了世子,不就是仅此一块?”林棠棠说得极其自然。
“那为何不告诉侯府,此玉其他府上也有?”在杨琛心中,这玉是独一无二的。
可没想到,还有这世间还有几十块!
那,他这些年对外一直宣称,要将这块玉作为侯府的传家玉佩,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世子,你自己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
林棠棠冷笑,“玉佩是林家送的,你也用了,到头来,你却要数落林家的不是,这让何道理?何况,林家与侯府是姻亲,林家没有动机伤害侯府。”
杨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众人也觉得罗驰捡到玉佩一事,怪不到林府头上。
“此次回京,我本给侯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上好的翠玉作为礼物。”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两块翠玉,又将其放回去,“现在看来,侯府对林家送的玉佩,甚有微词,不宜再送了。”
说罢,便告辞退下了。
杨琛望着林棠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而余氏心中,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头了。
那两块玉是极品。
林棠棠是故意以此事为借口,不肯孝敬她这个准婆母,不然刚刚在屋里早就拿出了。
但碍于屋内人数多,她不好当众发作,以免被别人说苛刻。
能从一个小小的妾室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教训林棠棠。
从书房离开后,春雪朝着林棠棠竖起了大拇指,“林姑娘,你刚刚的反击真漂亮。”
“现在才进入侯府,一切只是开始。”林棠棠知道,往后的路还长着。
“嗯,我知道。林姑娘,如果罗将军没来闹事,你真的会将那两块玉佩送出去吗?”春雪一脸好奇。
林棠棠笑而不言。
上一世入府后,余氏想法设法拿捏她,她送了大量的礼物,也换不回余氏的一丝真心,反而让余氏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送礼物?
养不亲的白眼狼,杀了都不为过。
至于罗驰拾到玉佩,本就是她设计之事。
当年,父亲单独给自己留了一块玉佩。
罗驰与杨琛,是一条阵线的人,平常铁板一块,但涉及女人与孩子,一切都成了变数。
此次杨琛与罗驰两人没有打起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春雪,你去一趟罗将军府对面的说书茶馆,将杨琛从行宫接我回府一事,告诉说书先生。”
林棠棠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香雪飞上屋檐,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当中。
行宫便在西京。
不管杨琛再巧舌如簧,玉佩掉落现场是事实;
杨琛一去西京行宫,宋茹儿便消失了,这也是事实。
罗驰想不怀疑都难。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第一条裂缝。
回到西苑时,院子里的蜡烛未点,李嬷嬷还没回来。
正准备点灯之时,一道人影闪过,林棠棠吓了一跳,惊惧出声之时。
一股冷冽的雪松香与男性的气息传入鼻尖。
“是孤。”
耳畔传来秦墨安清冷的嗓音,黑暗之中,人的触觉异常敏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您怎么来了?”林棠棠回过神后,点燃了烛灯。
“路过侯府,来听一下你的进展汇报。”秦墨安转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一切顺利,罗驰来了侯府闹了。”林棠棠泡了一盏茶,呈到秦墨安面前。
“还有呢?”秦墨安继续发问。
“两只疯狗内乱对咬,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林棠棠嘴角轻轻扬起,“今日的进展,便是如此。”
“嗯?只有这些?”
秦墨安眸色深深,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你说说,你给孤的林氏家主玉佩,是不是也是和氏玉器大量生产的?”
因为家主的玉佩,只会有一枚,不会大量生产。
面对质问,她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到了喉咙。
如果她回答“是”,那这枚玉便不是林氏家主玉佩,林棠棠无资格代表将军府与太子合作,同时,她还犯了欺骗储君的死罪。
林棠棠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