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琛讷住了。
订婚以来,林棠棠从未用过如此嚣张的口气跟他说话。
可偏偏,她又似乎很有道理。
“误会,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娇娇忽然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杨小姐最在意的人是侯府的长辈与兄弟姊妹,她怎么会下毒呢?”
余氏也立马反应过来,“对,娇娇说得有礼,仲大夫,请您再仔细看看,或许还有其他地方有纰漏。”
杨琛看向林娇娇的眼中,多了一抹赞赏。
她机智,又体贴,几句话便减轻了杨晓的过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林棠棠余光瞥了一眼林娇娇。
春雪握紧了剑柄,暗骂,真是吃里扒外的狗腿子。
仲大夫又查看了几盏未煮的燕窝,又问了燕窝的存储方法与时间,心中有了论断。
“此燕窝变质了,产生了毒素,以后切莫吃再吃。”仲大夫话说完,杨晓脸上火辣辣的。
她只是贪便宜买了一些有折扣的燕窝,想回府后在侯府众人面前显摆,没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众人看向杨晓的目光,变得不善。
“好了,各位,晓姐儿估计也是被骗了,你看她自己,不也上吐下泻了好久?”
余氏赶紧劝和,“此次仲大夫的诊金,我出了。回头我拿出体己给大伙儿多做两套春衣。”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就此揭过。
余氏是大房嫡妻,执掌中馈,各房又都依赖大房,见她发话,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下了。
她又问向仲大夫,“仲大夫劳烦您看看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我们可能服用?”
“之前的方子,没有完全对症,我这里有现成的药,可以治疗。”
仲大夫瞅了一眼,停顿了,“只是药材珍贵,价格不菲。”
“无妨,只要大家早日康复,多贵也是值得的。”余氏心想,一味药材而已,能贵到哪里去?
“府上服药人数众多,此次药材加上出诊费用,一共十金。”仲大夫算了算。
“什么?”余氏手中的茶杯一晃,几滴茶水掉落出。
这可是接近整个侯府一个月的开销!
但祸因大房而起,她也只能咬牙陪笑,头疼起来,“我这便派人拿诊金过来,周嬷嬷,你去一趟库房。”
待所有人都服完药,余氏便说乏了,让众人回房休息。
“侯夫人,那我呢?”林棠棠不肯离开。
“你?”余氏眉头一横。
“中毒真相已出,可杨小姐无凭无证污蔑我在前,有失公道。我不要您出诊金,也不要侯府的衣裳,只要一个说法。”林棠棠轻抚衣袖,等待余氏的回答。
众人离去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余氏思索了片刻,才朝着杨晓说道,“晓晓,你道个歉吧。”
“娘,我怎能对她低头,她可是武……”杨晓眼中泛起泪花,见余氏没有松口,转头又看向杨琛。
杨琛这次,也没有说话。
见无人帮腔,杨晓眼中有了泪花。
“对,对不起……”杨晓在林棠棠面前,第一次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以后说话,麻烦杨小姐过过脑子。”林棠棠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杨晓脸色如同开了染坊,难看极了。
众人陆续散去。
二房大太太经过林棠棠身边时,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并微微颔首。
面对善意,林棠棠点了点头。
“姑娘,她们今日差点就给你扣上了一顶大罪,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完了?”香雪不解,觉得不公平。
“谁说的?她们今日损失可不少呢。接下来的事,还够她们受的。”
林棠棠没记错的话,余氏,马上要因燕窝之事倒霉了。
回到西苑后,仲大夫正等在门口。
林棠棠将人请进房间。
他从怀里拿出诊金,“林姑娘,这是五金。”
香雪张大了嘴巴,仲大夫为何会给金子!
林棠棠收过金子后,眉眼弯弯。
林府与跟仲大夫是岐黄堂的出资人,所挣的钱,都是五五分成。
“林姑娘,可要老夫给你把把脉?”临行前,仲大夫看了林棠棠一眼。
春雪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不用了,我很好。”林棠棠目光微垂。
仲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不再多言,他递上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这里面有老夫配制的独家养生药丸,姑娘每天可以吃上一颗。”
“多谢仲大夫。”林棠棠接过药瓶,放入了怀中。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确实……
抛开脑中繁芜的思绪,林棠棠送走了仲大夫,来到林娇娇房中。
“方才在南苑,你居然没有为血脉相连的姐姐说过一句辩驳的话,反而事事向着侯府的人。”
林娇娇靠在门边,目光如冰,“我竟不知,堂妹心思如此外拐,如此玲珑。”
“姐姐,我这不是避嫌吗?”
她无辜又无助的模样,“侯府是姐姐的夫家,我方才所言,也是担心姐姐一气之下跟侯夫人闹僵了,对姐姐的婚事不利啊。”
说起来,处处为林棠棠着想。
林棠棠不理会她的诡辩,质问,“侯夫人今日中毒,本在南苑自顾不暇,她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我没中毒的事情呢?”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侯夫人耳目广泛,也非我能猜测得到的。”林娇娇面上看似平静,手却拽了一下裙摆。
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半带讥讽,“你左一个侯夫人,右一个侯夫人,要不,你去做她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