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的脸色比炭火还黑。
三房大太太的话,无疑是在她心中点火。
林棠棠果然是一个祸害!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今后侯府的颜面何存?
一屋子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厢,在木安寺后山。
林棠棠坐在马背上,身体绷得紧紧的,坐得直直的。
身后是秦墨安宽广的胸膛。
隔着衣料,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与他往日清冷的面容不同,是炙热的,是温暖的。
耳畔的风呼呼吹过,吹起了两人的发梢与衣裳。
“你打算一直这么绷着?”
秦墨安手握缰绳,漫不经心地开口。
林棠棠点了一下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秦墨安也不继续追问,一直驾马前行。
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蜿蜒的小径上。
不一会,在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处别院,甚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秦墨安让马停了下来。
他先纵身下马,而后看向林棠棠,“下来吧。”
林棠棠点头。
她看了看脚腕处的红肿,准备下马时,秦墨安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会。
女子纤细的小手,搭在男子厚实的手掌上。
借着他的力量,林棠棠平安落地。
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走路慢些,倒也不觉得很疼。
秦墨安松开了手。
门房走上前来,牵过马去,林棠棠慢慢地跟在秦墨安身后,走进了院子。
没有哒哒的马蹄声,静谧的夜晚里,两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殿下今日怎会到木安寺来?”林棠棠开口,打破了沉默。
“过来看一下皇姐。”秦墨安淡声道。
“长公主?”林棠棠有些诧异。
太子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子。
在太子出生前,先皇后还生了一位公主。
“嗯。这个别院,便是皇姐的住处。”秦墨安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一间卧房门口。
卧房旁边种了一些竹子,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
像是等待故人归来一般。
林棠棠以前只听父亲提起过,长公主身体不好,先皇后去世后,便自请离宫,到了某处山间静养,但是具体行踪不知。
没想到,长公主静养的地方,竟然离木安寺不远。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打开了卧房的门。
“今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罗驰没有守信,他起了杀心。”秦墨安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但是这样他们两人的矛盾才能彻底激化。”林棠棠那日收到字条后,便知道罗驰在木安寺会设计一个大局。
她将与罗驰合作一事,告诉了秦墨安。
“林棠棠,下次你要做好万全之策,不能出现今日这样的险境。”秦墨安语气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诺。”林棠棠点了点头。
其实今夜,太子不出现,她也可以脱身。
手脚上只是绑了几根绳子而已,根本束缚不到她。
不过,看着太子冰冷的脸色,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解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今夜,你便在这里先歇下吧。”秦墨安起身,“明日一早,有人送你回木安寺,侯府那里,不用操心。”
说完,走出了房间。
朗朗月光,洒秦墨安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照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
次日,天色渐亮。
林棠棠起床用膳,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别院出口。
一辆马车等在此处。
林棠棠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看见一女子坐在马车里。
女子容颜姣好,仅以玉簪束发,无更多发饰点缀,却显得落落大方,超凡脱俗。
林棠棠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拜见长公主。”
这女子眉眼与秦墨安有几分相似,林棠棠一看便能猜出她的身份。
“无妨,不用多礼,你的事,墨安已经跟我说了。”长公主淡淡一笑,示意林棠棠坐下,“脚伤还没好全,莫要再折腾了。”
“是。”林棠棠连忙应声。
没想到太子居然请长公主送自己回去。
如此,就算自己失踪了一夜,侯府那些人便折腾不起浪花来。
不久,两人便回到木安寺。
下车前,长公主戴上了帷帽,用薄纱遮住容貌。
红梅在寺庙门口一直守着。
看到林棠棠的身影,她立马跑上前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长公主点了点头,两人跟在红梅身后。
刚入门口,一个茶杯就朝着林棠棠砸过来。
若在平日,林棠棠轻易可躲过。
可身旁还有长公主,林棠棠只得用手往回一挡。
茶杯受力后,竟朝着侯夫人的方向泼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嬷嬷扑过去,替侯夫人挡住了茶杯的攻击。
茶泼到了周嬷嬷身上。
“大胆!林棠棠,你竟敢伤我!”余氏大喝。
“侯夫人,是你砸我在先。”
“难道你不该砸吗?你夜里被人掳走,失了清白,竟然还有脸回来?”三房大太太厉声质问。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失了清白?”林棠棠反问。
“真是死鸭子嘴硬。”杨晓起身,“彻夜未归,按理说浸猪笼都不为过。”
“对,晓晓说得对,要浸猪笼!”
“真不知道,她的脸皮这么厚,要是我,早就撞墙自尽了。”
……
屋内人的嘲笑声悉数落入林棠棠耳中。
林棠棠面不改色,冷眼相看。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心道: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小姑娘。
“周嬷嬷,先将林棠棠绑起来,押到柴房去。”余氏揉了揉太阳穴。
“是。”周嬷嬷上前,衣服上还挂着几片茶叶。
“侯夫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绑我吧?”林棠棠丝毫不惧。
此时,香雪也闻讯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边。
“怎么?你还有脸面狡辩?”余氏冷哼一声。
“我虽然暂时住在侯府,但现在还没有嫁入侯府,不算靖北侯府之人,你凭什么绑我?”林棠棠大声质问。
“我是长辈,你父兄不在,我代他们管束你,又如何?这是侯府的规矩!”余氏下了决心要好好治她。
“可是,论辈分,这里有比你更高的大人物,轮不到你呢。”林棠棠微微一笑,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掀开薄纱。
“侯夫人,你可还认得我?”长公主出声。
余氏傻眼了。
长公主怎么来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臣妇拜见长公主!”
屋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你们靖北侯府的规矩,好得很啊。”长公主音量陡增,让余氏心头直跳。
若是得罪了皇室的人,她身上的诰命,便有可能会被褫夺。
余氏心虚不已,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