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绿色的光晕。
二人来到楼梯隔间。
在这无人打扰之地
白弦松开她的手,指节处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灯,你在害怕什么?”
他注意到灯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踉跄了半步,像被无形丝线牵扯的人偶。
高松灯没有回答。
只是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应急灯,有些出神。
灯?
白弦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应急灯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灯罩简洁而坚固,透出一丝冷冽的工业感。
灯光并不刺眼,在昏暗的环境下却也足够明亮,于通道中划出一道清晰的光线,指引着方向。
“舞台的光……太亮了。”高松灯收回目光,无神地蹲坐在角落。
光……太亮了?
白弦将少女的呢喃咬碎,细细品尝着。
关于高松灯,往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突然串联成线。
——合影时躲避镜头的视线,练习时突然僵硬的肢体,还有试音时骤停的歌声。
“不是灯光的问题。”他蹲下身与少女平视,“是观众的目光对吗?那些注视让你觉得自己正在被……融化?”
高松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记忆如倒灌的海水涌入意识。
我说停停!
白弦双手掐住高松灯软嫩的小脸蛋。
打断了她莫名其妙的回忆施法前摇!
“你先别emo,等我打个电话。”
说完,白弦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名为“海葬”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白弦?”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似有万千冤魂在歌唱。
“卡尔萨斯,我有一个问题。”
“……说。”
“就是说嗷,假如,我有一个朋友,她唱不出声音,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答,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微风的低语。
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了动静。
卡尔萨斯的声音从电话中悠悠传来:
“凡人总是惧怕自己不理解的东西,甚至会因此拒绝自动送上门的好事。”
“我是说……放飞她的灵魂。”
白弦:?
“死亡会让她摆脱所有痛苦。它会让你的视野超脱凡间的事物,让你看到永恒生命的荣光。请拥抱死亡的美好和奇迹吧。放弃你的凡人性命……你不需要它……”
“再见。”白弦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去找这位颠佬寻求答案。
神经!
“抱歉,灯,你继续吧。”
白弦认真地看向高松灯,意思是:你可以继续emo了。
高松灯眨了眨眼,她的大脑在旋转。
……这,这对吗?
……我要干嘛来着?
看着少女呆愣的样子,白弦阴险地笑了起来。
桀桀桀……
小灯崽子,没见过黑涩会吧!
补唱歌,就得似。
就问你怕不怕。
桀桀桀……
“我……”
高松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记忆如倒灌的海水涌入意识。
我说停停!
白弦双手掐住高松灯软嫩的小脸蛋。
再次打断了她莫名其妙的回忆施法前摇!
神经啊你!
高松灯气鼓鼓地瞪着白弦。
你要戟把干啥!
等等,奇怪……
这是生气的情绪吗?
她懵了,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样的情绪。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跟crychic有关了,或者说,跟祥子有关。”
白弦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副墨镜,神经兮兮地戴在脖子上。
“现在有两双眼睛在看着你,速速如实招来。”
高松灯看着白弦那副滑稽的模样,她沉默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明明,很奇怪的吧。
“演出……我邀请了祥子。但她…没来。”
“乐队也是,祥子说不会再和我组乐队了。”
她低垂着脑袋,神情很是失落。(一秒进入状态)
如果,不再相遇就好了。
这样,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白弦和爱音她们的“救赎”。
继续登上名为livehose的舞台。
“所以呢?”
白弦凑近了几分,二人的鼻梁几乎要碰在一起。
“祥子不来,你就没有观众了吗?”
“祥子不和你组乐队,你就唱不出声音了吗?”
“祥子难道比乐队的大家还要重要吗?”
高松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记忆如倒灌的海水涌入意识。
“不是这样的!”
没有白弦打断施法,少女终于在记忆的碎片中找到了她和祥子初遇的那一幕。
那一天
她站在天桥栏杆边,想要抓住飘落的樱花,却被祥子误认为想要自杀。
当祥子将她扑落在地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感觉。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她写在本子上的“闲言碎语”被祥子所发掘。
于是她受到了祥子的邀请,欣然加入了crychic担任主唱。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
原来春日温煦的阳光,也会平等地照亮只敢藏匿于石块之底、脆弱而纤细的团子虫。
她喜欢星星,喜欢那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如果成为不了太阳,那就成为星星吧。
……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呢?
邀请我加入乐队的,是祥子你。
嫌弃我而退出乐队的,也是祥子你……
如果……我们不再相遇,就好了。
祥子……
你为什么……那么残忍?
“祥子,否定了我的声音。”
“所以,我唱不出来。”
高松灯害怕观众的目光,因为她已经被观众否定过一次了。
在被白弦和乐队的大家开解过后,她鼓起勇气再一次登上了livehose的舞台。
在素世的指示下,她找到祥子,希望对方能加入她们的新乐队。
但祥子拒绝了。
在即将出演之际,她通过纸条,写下了对祥子的邀请。
但祥子同样没有给出答复。
……这相当于,祥子否定了她的声音。
她是这么认为的。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被祥子钦定的主唱啊!
如果连祥子都嫌弃她,那广大观众呢?
就算被夸赞,恐怕也只是出于教养或者说是客套吧?
因为大家都很温柔,所以她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啊!
种种一切,将她好不容易堆垒起来的自信给彻底捣碎了。
在乐队练习时,她可以唱出声音。
只是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盼。(mortis:太敬业了,姐妹。)
不想让乐队再次因她而解散而已。
但结果就如现在这样……
高松灯,只是徒留一具空壳罢了。
要歌唱吗?不歌唱吗?
嘴巴在动,但到底在唱什么呢?
每次练习,都是如此的空虚,没有实感。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高松灯呜咽着,她毫无保留,歇斯底里的哀嚎在心中回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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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太阳:祥子你又参团了?
丰川祥子:我不到啊?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在忙着打工,所以没有及时赶到?
红太阳:焯。
红太阳:不会请假?
丰川祥子:扣工资的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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