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松林,没进陇县转道去了宁州。
孙丽娘和连翘倒在松林里,无声无息,徒留一匹马儿被齐岳拴了起来,没办法通风报信。
松林前段,秦三带着府兵与西晋细作大战一场,这些西晋细作都是军中好手,不好对付。
终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代价,险胜。
秦三带着剩下府兵清理完现场,一名府兵跑到路边丛里撒了泡尿,隐约听到些声音,提着裤子便向秦三,警惕地报告,“老大,我好像听到前面有马蹄声和嘶叫声。”
秦三闻言,肃然的脸一沉,喊手下停下动作,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果然是马儿嘶叫声。
担心西晋人还有后招,秦三果断命所有人隐蔽起来,自己前去探探情况。
当他在松林里穿梭前行,看到孙丽娘骑来的马儿被拴在松树上,再一细看,便见到马儿身后方两抹桃红衣角,他眼睛一跳,立刻什么也顾不上冲了出去。
“连翘娘子,孙娘子……”
秦三看着连翘和孙丽娘两人身受重伤,环顾一圈,没看到夫人,心中骇然。
立刻吹哨求救。
而同一时间,周科文听从孙丽娘的安排,骑马立刻回将军府通知罗管家派人前去支援。
罗管家一听,心中惊骇,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当下乱了分寸跌跌撞撞直往后院去喊银花。
事关夫人,又与夫人那三师兄牵连,他一时难辨周科文所说的是真是假。
“银花姑娘,出大事了。”
银花正在院里指挥着丫鬟们洒扫浆洗,见到罗管家冒冒失失一脸惊慌地出现,她吓一大跳。
“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护卫难道败了?”
要是败了,那小姐……
“不是不是,是周郎君回府来说,孙丽娘让他回来报信,说夫人的三师兄就是福禄寺杀害僧人的幕后使者,陇县疫病急情可能是圈套!”
“什么?”银花被这消息直接炸懵了。
心口一窒,几乎没法思考。
罗管家也是一脸焦急,“银花姑娘,这丽娘子说得到底是真是假,你赶紧做个应对!”
银花心慌不已,苏叶和半夏一听,也急得不得了。
“银花姐姐……”
银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朝罗管家道:“秦护卫回了吗?”
罗管家摇头,“还没。”
银花心里也没有底,红着眼眶强迫自己必须得振作起来,要像连翘那样扛得住事。
“罗管家,派人快马跑一趟陇县,看看是否真有急情?上报官府,捉拿杀人要犯齐岳,全城通辑。不,邬城与宁州相邻,齐岳若真是杀人幕后主使,那他一定会转道宁州……晚了,晚了,晚了……”
银花面如死灰,泪如雨下。
苏叶和半夏见银花这般模样,心里着急,“银花姐姐,小姐是不是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去找姑爷,让姑爷……”
罗管家立刻阻止道:“不妥,此时军中正是备战关键,将军是一军主帅,若他因夫人之事而心绪混乱,指挥不当,恐血流成河呀!”
银花怎能不知,可事急从全,她质问道:“罗管家,眼下这情况若不告知姑爷,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家小姐落入敌军,若是以小姐为质,战前要挟姑爷退军,姑爷是退还是不退?”
罗管家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来,就听银花又道:“告知姑爷,至少让他知道这个情况,心里有个准备。若是战前西晋以我家小姐为质,让姑爷因为担心而失了理智做出错误的决策,岂不更糟糕!”
罗管家被她说服了,“一切听姑娘做主。”
两人刚商议出决定,小厮慌张来报,“罗管家,银花姑娘,秦护卫回府了,连翘娘子和丽娘子身受重伤,安置在西院客房,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银花一听,脸色白了一分,提着裙摆便向西院跑去。
西院客房,孙丽娘和连翘分别被安置在两张小榻上。
中间用屏风隔开。
周科文守在孙丽娘的身旁,心疼地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贴身丫鬟小采是在中途遇到秦三,被捎带回府的。
他们乘坐的马车一匹孙丽娘骑走了,一匹周科文骑回了将军府报信。
她和车夫只得坐在道旁等人来接。
银花一脚踏进屋,看向躺在榻上重伤昏睡的连翘,跌跌撞撞走到榻边,看到连翘脖子上那清晰的伤痕,她心口狠狠一窒,脚下不稳,差点跌倒。
幸而苏叶和半夏扶了她一把。
秦三立在屏风外,朝银花拱手道:“银花姑娘,我等按照计划行事,西晋细作已尽数剿灭,可是……卑职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只察觉前方松林有异动,待探去便见连翘娘和丽娘子重伤倒在道旁的松树下,夫人却不知道踪影,我命两人一路跟着马车走过的痕迹追了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复命,估计被灭了口。卑职护夫人不力,请姑娘责罚。”
银花深吸一口气,心里痛得麻木,没有回秦三的话,只问:“大夫来了吗?”
秦三回:“大夫马上就来。”
银花嘶声催促道:“让大夫快点来,快点!”
秦三:“是!”
很快大夫匆匆赶到,分别为连翘和孙丽娘诊治。
孙丽娘全身都是鞭伤,虽没伤及骨头,但每一道鞭痕都皮开肉绽,可见对方的狠厉。
连翘则伤在腰腹处,是被齐岳那一脚给踹的。
万幸都不是致命伤,可两人都是身娇肉贵的女子,这种力道的伤,足以让她们痛到昏厥不醒。
大夫开了伤药,写了药方。
“大夫,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她醒过来?”银花迫切地想从连翘嘴里说出真实情况。
大夫为难地道:“她身体受创导致昏厥,按理明日便能醒来。”
银花眼里含着泪,命令道:“我想让她们等会就醒过来!我等不到明日!”
大夫不得已只得在连翘和孙丽娘的人中上各扎了一针,回道:“待会喂了汤药,两人便应该会醒过来了!”
银花守在连翘床前,抹干了泪,然后亲手替她将颈处的伤口擦干血渍,上了药,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