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前,诸般封赏,万般恩赐,被赏赐者个个兴高采烈,没有被赏赐者也在盼望着建功立业,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封侯拜相。
慕沉香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又晋升一级,但是,当看到慕东山被封为大将军时,她顿时明了,这明眼上看是封赏,不如说是威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己在这宫里享受荣华富贵,也在告诫慕东山,切勿拥兵自重,否则他会承受失去至亲,九族问罪的下场。
一切事宜已经完成,吉时已到,陈宫,慕东山,李正麒三人意气风发,一身铠甲鳞光闪闪,羡煞旁人。三人各自兴高采烈,待小斯牵来战马,三人纵身上马,拔剑指向苍天,大声命令着:
“吉时已到,大军出发。”
熙熙攘攘的大军分为三路出发,太极殿前的广场上顿时空了,变得萧索苍凉。慕沉香第一次感到震撼,也第一次感到失去至亲的痛苦,慕东山走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
但是,谁都知道这笑容太勉强了,上了战场,生死有命,能不能回得来,就看上苍了。
跟随着李江心登上城门,遥望远远离去的队伍,千里之外,远去的人回眸一瞥,只看见一片暮霭苍茫,没有想要看见的人影。
李江心伸手揽过慕沉香的腰肢,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遥望远方。
慕沉香没有反抗,香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依偎在他怀里,但是,她的眼睛所看着的却不是他,而是城墙,是城墙上的每一块砖,想起了梅玉香。
那一日或许是一个晴朗的午时,她等待着她的情郎归来,然而,她已经不是那个她了。慕沉香不明白,为何她会选择在他回来的时候自自己眼前这块城砖上跳下去,死在他的面前。
不过,现在的她真的很想像她一样,从她跳过的城墙上跳下去,因为现在亲密的搂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他。而自己还必须得陪着笑脸,想想,她心里一直恶心想吐,甚至真的想要吐出来,只是被她一直强忍着。
“香儿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没,没什么,只是刚刚回来,车马劳顿,头很晕,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慕沉香急忙回道。
“既然如此,那朕送你回去可好?”
“不用,皇上日理万机,就不要为臣妾操劳了,臣妾自己认得回去的路,这就自己回去,皇上不必担心。”
“嫔妾告退。”
回芳华榭的路不长,只是头不知为何很晕,慕沉香感到胸闷气短,一路走走停停,歇了好几次,才穿过御花园的路。
直到临近芳华谢的路口,那里有个人在等自己,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了,正是金铃。
“沉香,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只是头晕,胸闷气短而已。”
金铃上前搀扶着她,慢慢往芳华榭走去。
“大家呢?大家可还好?”虽然只是几日不见,却是真正的如隔三秋,甚至差点阴阳相隔了。刚刚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问问所有人如何了,就被李江心带走,错过了与他们续谈的机会。
“杜伯父已经离开了,香云公主被李才人带走了,她身上的病时不时发作,李才人只能多上上心照顾她了。”
“嗯,也是”,慕沉香随意应了一声,打起精神,想要回到芳华谢中休息。
芳华谢景物依旧,小梅,雀儿,巧英等人闲暇里没有什么事做,只能养养花,洒扫屋子。明明只是离开了不到半个月,不知为何,慕沉香感到好像隔了几辈子,再见到她们,心中没有悲喜交加,只是无言以对。
“沉香回来了?大家快来看,沉香活着回来了,”巧英看到沉香出现在大门口,立即兴奋的叫上大家。
“真的?真的!”小梅,雀儿也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她回来了。
几人围上来,将她团团围住,拉着她的手,关心着与她有关的事?
“主子,刚刚好害怕,皇上就这样把你带走了,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犯了什么错呢!”
大家都是真正的关心她,慕沉香安慰众人道:
“哈哈,没事,刚刚就是去了一趟太极殿前,被封了美人而已。”
“什么?沉香又晋升了一级?好慢啊。”巧英听说沉香晋升,竟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嫌慢。
这倒是又让慕沉香疑惑了:“怎么了?我觉得已经晋升得够快了,要知道,我还没有战稳脚跟,晋升太快,一旦出了事,摔得也会越惨。”
“嘘,你们啊,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叫他们口无遮拦,金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众人不要说话。
众人明白她的意思,与慕沉香一起到了客厅中轻声细语的讨论。
当众人坐下之后,巧英才轻声道:“艾!主子,你是不知道,李才人三天前就晋升了,直接晋升为英嫔了。”
“什么?”慕沉香也是一惊,心道这不可能吧?她已经升为美人,从四品嫔妃,没有想到,李英琪竟然直接晋升为嫔妃。
按理来说,宫中一直只设了九嫔妃,只有九个,但是,此时若是加上李英琪,那就是是个了。
杜明礼说过,不要去遵循所谓的规矩,这宫中最不需要遵守的就是规矩与经验。如今果然出现了第十个嫔妃,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应该是说,这意味着将有大事发生,只是,会有什么事呢?
慕沉香顿时陷入了沉思,金铃见大家还在闲聊,为防止她们聊天了不该聊的,只能仗着她与慕沉香的关系,让三人离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哪怕是打扫打扫屋子也好,浇浇花也好。
“好了,沉香刚刚回来,实在是太累了,大家先去做该做的事吧,让她也好休息休息。”
巧英雀儿被扫了兴,也不生气,笑道:“好,金铃姐姐,你可要好好照顾沉香。”
“小梅,我们走吧”,两人起身时叫了一声正在发呆的小梅,她好似也在沉思什么,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声音。
“小梅?走了,不要打扰沉香休息。”
“啊?哦,是,这就走,”两人唤了几声之后,终于把小梅唤醒。
“小梅,你这几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啊!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小梅慌忙起身,随着两人一同离去了。
金铃也不禁奇怪道:“这小梅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
她没有在意那么多,现在主要是关心慕沉香,早已听闻她们受伤,还中了毒,现在也不知道毒药解了没。于是,她搀扶着慕沉香,两人回到二楼她的闺房中,让她靠在床上休息。由于天热,慕沉香没有盖被子,让金铃将门窗全部打开,再来为她诊脉。即使天气再热,她也不想再外出去避暑了,上一次出宫,这一次出宫,总是要出事。
李英琪的事她没有想到什么眉目,只能将就作罢,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离开皇宫才是。
金铃将所有门窗打开之后,慕沉香已然睡下,金铃只能看看她脸上伤势,虽然已经结痂,但奇怪的是,已经没有痂的地方竟然没有疤痕,一点痕迹也没有。虽然奇怪,但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金铃也没有多问。
就这样,慕沉香修养了半个月,这个月她极少出门,毕竟脸上有疤痕,不能随意出去见人。
半个月之后,两人摒退了其他人,在慕沉香的闺房内,金铃再一次替她诊脉,只因为听说过她中的毒不一般。一般来说,中毒之后,人体也会跟着有反应,即便已经解毒了,但事后若是再遇到那类似的药,或是天气变化,身体还会有些后遗症的。
慕沉香躺在床上,伸出手靠在金铃腿上的苦荞枕头上。
金铃伸手把在她手上,手上稍稍用力,又松开,闭眼仔细感受脉象沉浮,然而,慕沉香手上传来的脉象却让她心惊胆颤。原本应该是喜事,但是避暑之时,慕沉香曾被刺客抓走,如今再看她的脉象,恐怕大事不妙了。
“沉香,你你去避暑的时候没有陪驾吧?又或者,没有被宠信吧。”
她诊脉诊出了什么,慕沉香同样疑惑,只是摇摇头否认道:
“没有,那几日经历了太多烦心事,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哪有什么功夫陪王伴驾?”
“是吗?那么,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金铃再一次询问。
“头晕得厉害,半个月前我刚刚坐上马车的时候,我就头晕,并且恶心想吐,一直支撑着到了皇宫,虽然下了车,症状还是没有减轻。”
听完,金铃再一次闭眼诊脉,再一次感受她的脉搏,只感到圆润如珠。润滑如水,连绵不断。
这是滑脉,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陪王伴驾,在去避暑山庄之前的几个月,她一直在为慕沉香把脉,也没有见过这种脉象。如今有了这样的脉象,金铃不敢声张,只能悄悄问她。
同时,金铃也感到庆幸,好在慕沉香身边诊脉的人是自己,若是别人,她恐怕不能安静的修养这半个月,早已被揭发,被处死了。不仅如此,慕沉香被处死,连她们也要被处死,金铃真的很庆幸,可是,她肯定瞒着自己什么。
“沉香,你实话告诉我,在你被刺客抓去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将你……?”
看着金铃严肃的样子,慕沉香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直说吧,我会设法的。”
“你有身孕了,但是我敢肯定,不是皇上的。”
慕沉香的身体不禁颤抖,没有想到,这么快?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她脑袋里迅速想办法,此事定然不能对别人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此事除了李江枫或是陈凤颜,恐怕无人能够帮自己,一时间,慕沉香愣住了。
见她愣住了,金铃知道她在设法,只能对她道:“从今往后,诊脉的事由我来,你的手,决不能让其他任何人触碰。”
金铃说完便收拾收拾东西,让她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