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寂静。
就连那身负血海深仇,大仇得报的男孩 ,此刻也是捂住口鼻,生怕自己呜咽声传出。
小男孩身边其余的受害人,亦是如此。
“好……很好!”守正堂堂主,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有些气急而笑。
“后浪推前浪,萧牧,你有种,比当年的那个还要有种,真不愧是天诛峰出来的。”
“前辈缪赞了”
刀斩上官飞鹰之后,萧牧整个人也平和许多,一副嘴角含笑声音温和,一袭白衣下,真宛若翩翩君子,只是若不是煞红的双目以及不断滴血的唐刀,太过违和,说不定真被他给欺骗过去。
手腕轻动,唐刀上的血迹瞬间离去,开口道 “依规办事,依法办案,莫非……堂主是觉得我在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吗?”
“三句开口不离门规,什么时候这修仙界,也是个讲理的地方了?出了宗门你也用这套……理吗?”
中年汉子一脸阴恻恻的看着萧牧,平淡语气中,满是威胁恐吓。
“用不用与前辈你无关,用什么理更不需前辈来说三道四,前辈你呀……只需要遵从好了,当然,晚辈更希望前辈能够硬气些,直接违规抗法。”
萧牧晃动着唐刀,横放胸前道:“作为铸成之后,杀得第一个人居然如此废物,多少有点辱没了这把唐刀,要不……上官堂主你……”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作为威胁后的强有力的挑衅。
上官云,直接上前一步,恶狠狠道:“狗东西,当初就该狠下心,直接把你弄死,剁碎喂狗!”
然而萧牧连看都没看他,直接对着守正堂堂主道:“还请周正堂出手抓捕星落宗乙级供奉,尹囚。”
被无视的上官云此刻更显得悲哀,无能狂怒,无尽的屈辱不断涌上心头,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全身灵力开始紊乱,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般。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冷静沉稳胸有成竹的萧牧,见此情况,场上弟子对这个星落宗大师兄,掌门大弟子的滤镜被彻底打碎。
以至于,不少弟子不由产生了一个想法,啊这?就他这鸟样,我上我也行啊!
一个靠着家族上位的二世祖罢了。
但……真是这样吗?显然不是。
之所以如此,非是上官云无能,而是萧牧太绝。
面对萧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得不忍让退步,显得格外窝囊,以至于显得德不配位。
但上官云的苦谁能明白?
当初与萧牧第一次接触,便直接被萧牧随便几句给骗了过去。
之后按职责办事,正大光明,不偏不倚,但却因心中白月光的偏袒而前功尽弃,甚至因此,白月光种种事件下弃他而去,投向了对方。
萧牧次次以大势压人,即使他敢做,敢舍下一身剐,彻底疯狂的砍了再说,但……他不能,不能那样做,至于为什么,只因他姓上官。
一行血泪自上官云眼角流出。
他敢不仁,不义
但不能不忠,不孝。
“娘亲!孩儿苦啊!”
上官云口齿呢喃,嘴角间一片血肉模糊。
萧牧有些吃惊,转头望向凄惨的上官云, 他与上官云之间恩怨早已交织不清,新仇旧恨错乱复杂,两方都是各自寝食难安,巴不得对方横死的对手。
但在这一刻,萧牧不得不承认,自己打眼了,看错了上官云。
看似冷酷无情的上官云,其内心深处居然是,有情有义。
细细回想,自己对上官云所作所为,此刻,竟然升起了淡淡愧疚,但想到周周他们,愧疚当即随之消散。
什么狗屁有情有义,挡了路的,都去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对于不是当事人的人来说,更是刺激异常,不虚此行。
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也会有如此不堪的一幕,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守正堂,居然是个纸老虎,被一个人一把刀,就能压的抬不起头。
只能说,爽!
相比较这些,对于萧牧的表现种种,围观者则没有什么太大惊奇,毕竟厉害与很厉害之间的差别不大。
至于张家的冤屈以及已经死掉的上官飞鹰,那更是一笔带过。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萧牧猛的转身看向天边,随即众人才是感应到,同样望去天边。
“嗡”
一股低沉而又有着奇妙意境的钟声响起。
鼓与钟,本就是蕴含庄严肃穆力量的器物,在山上,以这两种为原型的法宝,天生便就有着让人高看一眼的力量。
天边,一座足足有三人高,表面刻满鸟兽铭文的大钟,乘云而来,而在那大钟之上,一位须发皆白,眉毛比头发还长的老者,盘坐其中。
萧牧目光一寒,自然认出了来人。
星落宗太上长老之一,上官家当代家主,上官晨钟!
钟未至,人先到。
众人眼睛一花,根本看不清老者有何动作,但下一秒老者便就已经出现了上官云身前。
伸出手指,对着上官云额头,一点。
刹那间,天边钟声大彻,悟道之音响彻上空。
上官晨钟独有秘法,入道钟音。
刹那间,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若有所思的感悟之色。
但要论谁收获最大,那必定是此刻双目紧闭的上官云
上官云脸上,神色不断变换。
贪嗔痴恨爱恶欲,求而不得,种种神情在脸上变换无常。
“哎!傻孩子!” 上官晨钟叹息一声,随后便猛的一挥衣袖扫向天空,刹那间,几乎快要归于平静大钟,再一次的,响彻起来。
“嗡,嗡!嗡!嗡!嗡!嗡!嗡!”
七声之后,钟声消散。
上官云面色归于平静,睁开眼,一种大彻大悟的玄妙感觉自他身上浮现。
突破了。
嘴角含笑,这一刻上官云俊朗的外表上,一双眸子是黑白分明,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玄妙气息自他身上浮现。
上官云退后一步,躬身作揖,神情尊敬道:“见过太上长老!”
“哎!你这孩子,叫个大伯有这么难吗?”
“外人面前称太上长老,族人前称呼家主,私下里自会称大伯”
上官晨钟眼角含笑,伸手捋过白须道:“善!”
随即便转过身,换副面孔,玩味的看向萧牧。
“呦呵!小兔崽子,你挺猖狂啊!”
不善,语气严重不善,来者更是极为不善。
先不提已经突兀突破的上官云,眼前这位更是个不个好惹得主,关于这位当代上官家家主种种事迹,那些卷宗上的记载,萧牧清楚的很。
相比较上代略显平庸的家主,这代家主是相当不一般。
其曾被一跛脚僧人赠予法名,叫戒杀。
但其听了后,觉得难听,不满意,一刀砍了跛脚老僧后,自取法名,叫心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