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走廊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去买饭的,来送饭的,再有顺稍来探望的,嘈杂得很,白天佑在等着冯禄病房里看守的人去吃饭。
十二点半的时候,一个梳着大背头男人上楼来,他胳膊上戴着红袖布,有二十多岁,人看起来愣头愣脑的,连带着手里提着的两个饭盒也叮叮当当的不消停。
他直奔冯禄的房间,白天佑能听见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大哥,午饭,兄弟给你买的红烧肉。”
“这小子还没醒啊?”
“大夫说没说,还有用没?”身影在玻璃门上晃了一下,可能是去看了冯禄一眼:“这小子要是醒了知道自己成太监了,能不能疯?”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不怀好意的笑了有一分钟。
“你够了。”阴沉的声音,听在人耳朵里莫名的不舒服。
“大哥,你看,那看我这手,这伤口老深了,沾不了水,您受受累,吃完把饭盒洗了,我要是把没洗的饭盒还给红姐,她能把我脸挠花了。”
“拜托了大哥,拜托了,大哥,晚上食堂饭要是菜不好的话,我去国营饭店给你买溜肉段。”
“拜托了,拜托了。”
“知道了。”那阴沉的声音终于回话。
“不对,大哥,我差点忘了,上头让我给您递个话,说等到黑没前儿他要是还没醒就转沈城市中心医院去。”
“那会儿估计老六也回来了,老六不回也有老十,让您看着这个怂货,纯属大材小用,这样,晚上我在国营饭店多买几个菜,叫着小柳儿到大哥您家喝点,去去这医院的晦气。”
“嗯。”一个字也能听出阴寒。
“那我走了,大哥,您赶紧吃饭,别忘了帮我刷一下饭盒,拜托拜托。”
“滚!”已经是非常不耐烦的声音了。
估计屋子里的男人要么推了他一下,要么给了他一拳,大背头愣头青出来的时候,衣服有点凌乱,他在门口站稳了,理了理衣服,抹了抹头发,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状态,这才抬腿走了。
白天佑继续等,肚子有点饿,他能忍,幸好飘过来的饭菜味经过一系列的混合重组,闻起来实在是有些恶心,这倒是有效抑制了他的食欲。
不多时,屋子里的男人提着空饭盒出来了,左右看了一下,找到了水房的位置,走了过去。
白天佑浑身绷得紧紧的,他此刻正趴在自己手臂上装睡,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背影进了走廊尽头的水房,趁其他人不备一个健步窜进了冯禄的病房。
冯禄还躺在那里,手上扎着点滴,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想欺负妈妈,还想打妈妈,让你多呼吸了这几天的空气,都是他白天佑无能了。
辛老手下来找辛老汇报的时候,会在房间里以极低的声音说话,可是,他能听见,他什么都听见了,所以,他不可能让这个人渣活着。
一粒小小的药丸出现在他的手中,掰开冯禄的嘴,直接塞进他的喉咙。
药丸里是氰化物,他临行前问二叔要的,用以自保,之所以做成药丸,是想让它缓释,这个药丸外面包裹的东西在胃液里需要四十八小时才会溶解,那时这冯禄已经转去中心医院了,谁知道他是在转院的途中,还是在中心医院被下毒呢?
而那时,辛老早已在京城了。
毕竟氰化物中毒很快会死,也很容易查明。他必须不能让人把冯禄的死算在贸易会和他妈的身上。
药丸外面的那层物质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不会让冯禄醒过来,保证他死前不会瞎说。
把冯禄的嘴恢复原状,他走到病房门口,从玻璃上看出去,走廊尽头没有人,他一步跨出去,在椅子上坐下,并还原刚才趴在手臂上睡觉的姿势。
属于那个男人的深重脚步声响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男人在病房门口停住脚步,四周扫了一眼,聊天的还在聊天,吃饭的还在吃完,小声抽泣的还在抽泣,那个睡觉的孩子,好像姿势有点改变,交叉的两个手臂交换了一下位置。
他开门进去,停住脚,坐在凳子上的声音,俄而又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白天佑猜想他是去看了一下冯禄,然后,又是坐在椅子上的声音。
白天佑又睡了五分钟,然后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摸着肚子嘟囔了一句,好饿,站起来,离愣歪斜的顺着走廊下楼去了。
医院门口,阿花正和几个小乞丐蹲在墙根处晒着太阳,“阿花,你们吃了吗?”白天佑问他们。
小乞丐们齐齐的摇了摇头,“正好我也没吃,我请你们去吃馒头,你们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刚才还懒洋洋蹲在一起的小乞丐一听白天佑这么说,立时来了精神:“我知道,我知道。”争先恐后的给白天佑领路。
阿花比较有深沉,他和白天佑走在一起:“哥们,知道啥叫太监了吗?”
白天佑遗憾的摇了摇头:“哪顾上了,那老婆子看到我就开始哭,又让我给送信求人借钱,又让我给她捎信回去,和谁谁谁要钱啥啥的,巴巴的和我诉苦到现在,她一松手,我就赶紧跑了,还太监,太傻都顾不上了。”
“你这家伙,还太尖,太傻,巴巴让我等一上午,白盼了。”阿花抱怨说。
“因为过意不去,这不是请你和伙计们吃馒头嘛。”正好到了卖馒头的地方,白天佑数了数人头,一人两个:“来十二个馒头。”
“七毛二分钱,一斤二两粮票。”收费口里的服务员说,白天佑付了钱和粮票,拿了服务员开的票交给阿花。
阿花领了馒头,公平的一人分了两个。白天佑此番试探满分。
白天佑和阿花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亲热的对阿花说:“伙计,我能求你个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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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佑发力了,小仙女们发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