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嘴大泡的李正直,正躺在大队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炕上挺尸呢,五万块啊,怕不是要打水漂了,是谁把他的小江带走的,他想掐死他,谁能把他的小江给送回来啊,他感谢他八辈祖宗。
我能,我能,我老李赶着牛车,踩着七彩祥云,把小江同志给你送回来了。
忽然,李正直的耳朵动了动,谁,谁在鬼哭狼嚎的喊他,他不情愿的坐起来,现在的他是啥心思都没有,如果没有杀人放火的事,都别来找他,有杀人放火的事,找他也没用,他管不了。
“大队长,大队长,小江同志回来了,小江同志回来了~~”
“大队长,大队长,我把小江同志给你送回来了~~”
啥,李正直抠抠耳朵,他没听错吧,他听到了小江同志几个字,他噌的一下从炕上跳到地上,鞋都顾不上穿,撒丫子就往外跑,他跑到大队部门口的时候,看到李牛倌的牛车正好停下来。
那车上,坐着五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小江,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呜.......”李正直这个汉子,顶着莫大的压力,问又不敢问,说又不敢说,整整煎熬了他这么多天,这一刻,终于找到了释放的窗口,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车上本来笑盈盈要和他打招呼的江竹芽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李叔,你这是怎么了?”她赶紧跳下车,看到光着脚的李正直。
“李叔,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啊,这天这么冷,快,赶紧进屋,有什么事进屋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江竹芽给李牛倌使眼色,让他一起把李正直拉起来。
“没事儿,他心火盛,正好凉快凉快。”李牛倌笑呵呵的说。
“老李叔,别开玩笑,大队长年纪也不小了,别落下病根。”说着自己伸手抓住李正直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白天佑和白天泽一看,哪能让妈动手,两人赶紧跳下车,一边一个,攥着李正直的胳膊,直接把李正直提搂牛车上了,不是,正抱着头哭的李正直,骤然停止了哭声,这是谁家的孩子,力气咋这大呀。
坐在牛车上的李正直这一抬头,正对上四只好奇的眼睛:“李爷爷,谁抢你玩具了,头发都白了,还哭。”小冰冰嘟着小嘴,一副嫌弃的小表情。
“我会去告诉小狗剩,他爷爷哭得声音好大,不好听。”小天霖摇头晃脑的继续补刀。
李正直对着这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娃娃,一下就哭不出来了,转头看向江竹芽,狠声狠气的说:“你这丫头,比我王兄弟都狠,王兄弟走了不告诉我,我就是担心她,你走了不告诉我,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别,别,别,大队长,您千万可别这么说,这不是事出有因嘛,来接孩子的人半夜来的,我倒是想半夜去敲您家的门,他们也不容空啊,正好碰见孙知青,他没和您说吗?”江竹芽一看到李正直那一嘴的跑,心虚虚的,人家投了五万块,她悄没声的就走了,真是不地道,可是,她能说,她完全都没考虑到这一点吗?
因为她知道,她是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好,绝不会坑他的。
“说倒是说了,可是你一走这么多天,我这心呢,怎么能不吊着呢。”李正直拍拍自己的胸口,他絮絮叨叨捶手顿足的像个小怨妇似的和江竹芽诉苦。这样的大队长可是轻易见不到,李牛倌瞪着两只大眼,看得津津有味。
“行了,看您这一嘴泡,我还能不回来是咋的,孩子爷爷稍有好转,我这不就回来了,我在您那就这么没有信任度吗?”江竹芽一看,好说好话的还没完了,只好用魔法打败魔法,埋怨人,谁不会啊。
“不是,小江,我这压力大啊,五万块啊,我都想了,你要是不回来,这窑烧不成,我只能自己还这个钱了。”李正直真是这么想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让队里的社员跟着赔钱。
“放心吧,不把砖给你烧得漂漂亮亮的,再教会一个徒弟,我是不会走的。”江竹芽说。
李正直有了江竹芽的保证,终于破涕为笑了。
“孩子们,下来,咱们回家了。”小天霖和小冰冰刚想往下跳,李牛倌发话了:“不用下,我直接把你们送回家。”他说着,把大队长李正直一把从牛车上拉下来,赶紧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恍然忘了,刚下是谁在鬼哭狼嚎。
同为一个姓,李牛倌的辈分大到李正直够不着,就算摔他哥大马趴,他也不敢说啥。
“喔,喔,喔.......”李牛倌吆喝着老牛就往牛棚的方向走。
这一拐弯,江竹芽才发现,这大街上全是人,这,这都是让李牛倌吼出来的?江竹芽无奈的看看李牛倌,至于吗?
至于,太至于了,大家盼你盼的眼睛都蓝了。
这一大街筒子的人,虽说没有挨个前来和她说话,但也都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到走到牛棚的时候,江竹芽的脸都僵了。
这一晚上,民旺大队的很多人家的桌子上都加了菜,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江同志回来了,带着孩子回来的,这大窑怕不是要点火了。
咱们村要发财了。
说实话,到了牛棚大门口时,江竹芽眼前还浮现出逃走那一晚时的情景,但是,等她打开了牛棚的大门,院子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地上干干净净,完全都是她们在这里时,每天的样子,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张改改远远的看到江竹芽之后,并没有到跟前去,赶紧从酒坊那边来了牛棚,她从家里夹了一块烧好的煤球,想先把煤球炉子升起来,烧上水,小江带着孩子这一进门,怕不是就要洗手洗脸,还要喝,没有热水怎么行。
江竹芽和李正直掰扯的这段时间,张改改手不停歇的忙着,等到江竹芽推开院门时,煤球炉子上的水都响边了,张改改正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盆子洗杯子呢。
“嫂子,”江竹芽叫张改改,张改改一抬起头看向江竹芽,也是眼圈红红的,她张嘴就说:“死丫头,你回来的挺早,再晚回几天,你就能吃上我公爹的席了,看把老头想的,满嘴都是泡,上吐下泻,发烧烧了好几天,老命都没了半条。”
不是,他儿媳妇,你这样说你老公爹,听起来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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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码一章,飞机还没来~~
要不,宝宝们给它发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