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这日晌午,我正蹲在琉璃瓦上研究兽首纹路,忽然听见底下传来萧珏带着哭腔的喊声:\"母后当心!\"
话音未落,檐角饕餮兽首突然转动九十度,黑洞洞的眼眶里泛起荧荧绿光。我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才想起最后一把瑞士军刀昨天刚拆了德妃的八音盒。
\"哗——\"
墨绿色液体如瀑倾泻,我的织金马面裙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千钧一发之际,我抄起路过太监头顶的铜盆反手一扣,酸液与金属相撞发出\"滋滋\"声响,腾起的白雾里飘来熟悉的盐酸味。
\"德妃这个月第三次改良配方了。\"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从袖中掏出ph试纸往铜盆边缘一贴,\"ph值1.3,比上周浓度提升20%,看来她终于搞明白浓硫酸的脱水性不适合做腐蚀剂。\"
萧珏提着袍角要往这边跑,被我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少年苍白的脸在宫墙阴影里忽明忽暗,耳后鳞状胎记泛着诡异的蓝光。自那日发现他能隔空操纵罗盘指针,我就怀疑这孩子的血统不简单。
\"去太医院取三斤小苏打,五桶山泉水,再让陈院判把新制的防毒面具送来。\"我屈指弹了弹兽首獠牙,金属震颤声里混着细微的齿轮咬合音,\"告诉他是时候验证'以碱克酸'的理论了。\"
看着萧珏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我撩起残破的裙摆系在腰间。兽首机关显然经过改造,原先的青铜管道换成了透明水晶管,墨绿色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这分明是掺了氯化铁的浓盐酸。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迅速将试纸塞回袖袋。德妃带着八个宫女浩浩荡荡走来,孔雀蓝翟衣在风中翻卷如毒蝶振翅。她指尖新染的蔻丹红得刺眼,让我想起上周从她妆奁暗格里搜出的石墨烯粉末。
\"姐姐又在玩火自焚?\"德妃掩唇轻笑,鎏金护甲划过兽首狰狞的面容,\"听说您前日往冷宫送了十坛陈醋,莫不是要在这飞檐斗拱间酿一瓮百年老醋?\"
我转身时故意踩到松动的瓦片,整个人朝着酸液横流的屋檐外侧歪去。德妃瞳孔骤缩,本能地伸手来拽——这正是我要的破绽。
在她指尖触及我衣袖的刹那,我反手扣住她腕间命门。护甲下藏着微型注射器的凸起触感分明,昨天太液池溺毙的那个宫女,脖颈处也有同样的针孔。
\"妹妹这'朱颜醉'的配方该更新了。\"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笑,\"用四氯化碳做溶剂确实能加速毒素渗透,但指甲边缘的脱皮症状,妹妹还没找到解药吧?\"
德妃浑身剧震,镶满东珠的鬓角沁出冷汗。我顺势拔下她发间金步摇,对着阳光转动——凤凰羽翼内侧刻着的二进制代码在宫墙上投下细密阴影。这串代码上个月刚出现在我枕头下的威胁信里。
突然,西北角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眯眼望去,只见萧珏抱着个陶罐从太医院方向狂奔而来,身后追着个胡子着火的老太医。少年边跑边喊:\"母后!陈院判说小苏打和醋混合会......\"
\"趴下!\"
我话音未落,萧珏已被绊倒在地。陶罐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白醋与苏打粉的混合物精准落入兽首大张的嘴里。
刹那间,剧烈的化学反应如同在兽首颅内点燃爆竹。水晶管道接连爆裂,酸液混合着泡沫喷涌而出,在汉白玉地砖上蚀刻出诡异的图腾。德妃的织锦鞋履瞬间化为齑粉,她尖叫着跌进酸液坑,发髻上十二支金簪在泡沫中溶解成液态黄金。
我早在爆炸前就跃上梧桐树,此刻正蹲在枝头记录实验数据。掏出怀表计时,发现这场化学反应比预计快了1.3秒——看来德妃在酸液里加了催化剂。
\"娘娘!这...这如何是好?\"陈院判顶着烧焦的胡子跪在树下,手里还攥着半截防毒面具。
我折了根树枝在泥地上列化学方程式:\"先取石灰石中和酸性,再用铜丝编织过滤网。记住,滤渣要埋在银杏树下——那可是上好的花肥。\"
望着满地狼藉,我忽然瞥见酸液腐蚀出的图案有些眼熟。那蜿蜒的曲线与萧珏后颈的胎记如出一辙,更像是某种精密电路的拓印。昨夜双生镜传送来的全息地图上,似乎也有相似纹路......
\"母后!\"萧珏灰头土脸地从假山后钻出来,手里举着个滋滋冒烟的金属球,\"儿臣在兽首残骸里找到这个!\"
我接过金属球的手微微发抖。这分明是微型电磁脉冲装置,表面镌刻的logo属于我穿越前工作的那家科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