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借机起身,本能地后退两步,视线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语气看似平静道:“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欲离开。
看着她敷衍了事的模样,傅寒洲眸色幽暗,皱起眉头,从胸膛发出冷嗤。
“你来了有五分钟吗?”
没有五分钟吗?
这短短几分钟,比一个小时还漫长。
听出傅寒洲语气里的不满,意识到拔腿就走好像太没有诚意,林栖止住了步伐回身,敷衍地关心道:“你还疼吗?”
傅寒洲抬眸望着她,良久,别有深意地问:“你是指哪里?”
林栖错愕的同男人对视,没有品出弦外之音,话还来不及过脑子,随口道:“你不是胃出血吗?”
除了胃,还能有哪里疼?
傅寒洲阖了阖眼,掀开被子,动作缓慢地起身。
林栖怔愣几秒钟,紧走两步上前搀扶他,紧张地问:“你想做什么?”
傅寒洲平静的声音有几分虚弱:“洗澡。”
说话间,推开她的手,冷白如玉的手指缓缓解开病号服的扣子,隐约露出健硕的胸肌。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静谧的房间,音量被放大了数倍。
林栖莫名觉得耳尖发烫,眼睛不敢乱看,移开视线,连忙上前阻拦:“你现在身体虚弱,热气一熏,很可能会晕倒……”
“我没事。”
“傅……”她差点直呼其名,意识到什么,忽然改口劝道:“傅总,您明天再洗吧?”
万一傅寒洲在浴室晕倒,又得她背锅。
有点背不动了。
傅寒洲向来有洁癖,今天早上在医院醒来,一直提不起力气洗澡。
现在终于缓过来了点,勉强打起精神。
满身酒气加药味,怕她会嫌弃。
见他执意要洗澡,林栖拦也拦不住,提议道:“我去给你叫护工。”
傅寒洲解开上衣的扣子,利落脱掉衣服,留给她一个宽肩窄腰的背影。
“护工只有白天在。”说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默几秒,方才慢悠悠说了句:“你要是没事,等我洗完澡再走。”
没等她拒绝,傅寒洲关上洗手间的门。
林栖被动地站在外面等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真的摔倒在里面。
稀里哗啦的水声很清晰,林栖整个人浑浑噩噩,原计划来走个过场,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
浑身绷着劲杵在洗手间门口,林栖晃了晃胳膊腿,想起刚才的对话,品出傅寒洲话中的深意,蓦地耳朵一烫。
她不会真的把傅寒洲踢坏了吧……
“咚!”
一门之隔,传出沉闷的声音,像是什么重物摔倒在地。
林栖思绪回笼,慌忙搭上门把手,颤抖的指尖正要推门。
觉得不妥,手指蜷了蜷,忍住了。
万一推门进来撞见什么画面,太尴尬了。
不进去,傅寒洲会不会摔到脑子?
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来。
她左右为难,踟蹰半晌。
“傅…傅寒洲,你有没有事?”她焦急的声音带着颤音。
里面只有水声,再无其他声音。
“傅寒洲!”
林栖拔高了音量,还是无人应答。
不会出事吧?
她急的额头冒汗,焦灼不安地转身去客厅找护工,转了一圈,真的没有找到护工。
索性回到里间,站在洗手间门口徘徊。
傅寒洲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林栖转过身,脚步趔趄着,直挺挺栽进他怀里。
男人腾出只手,稳稳揽住她的腰。
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到她颈侧,凉丝丝的,还有点酥痒。
林栖双手握拳抵在他胸口,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呼吸起伏的频率。
她脑子懵了一瞬,微仰起头,忍不住埋怨:“你干嘛不理人?”
两人近乎拥抱的姿势,看起来很是暧昧。
傅寒洲垂眸看着她,默了几秒,温沉的声线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怕我死?”
林栖呼吸微窒,思维迟钝了一瞬,视线从男人脸上挪开。
水滴顺着男人的发尾滚落,滴在她脸上和颈侧,蜿蜒而下,直往心脏钻。
林栖抿了抿唇瓣,凝了凝神,缓缓直起身子,攥着手指退后两步。
“你没事我先…..”
“阿嚏……”
与她话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傅寒洲接二连三的喷嚏声。
见他头发还在滴水,林栖推着他往洗手间去,心软道:“你先把头发吹干。”
傅寒洲任由她的力道推着自己,一步步倒退,声音里带着一丝情绪:“你该更冷血一点。”
林栖不禁一哽,好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是她不该以蠢办法报复傅寒洲,更不该迷迷糊糊跑来医院探病。
傅寒洲桎梏她的手臂,一步步逼近她,直到把她逼退到墙根,鞋尖与她相抵。
浴室潮湿的热气尚未散尽,直往脸上扑,人有点缺氧,令她本就混乱的思绪愈发凌乱。
傅寒洲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侧,偏头看她,“你为什么来看我?”
林栖理智回笼,用力推了推傅寒洲,呼吸略微有点凌乱:“…顾正廷和许颖他们说……”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遭的温度都在攀升。
傅寒洲唇畔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似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大失所望。
手掌撑在墙壁,脑袋无力且轻缓到低垂下来,抵在她额头,声音沉缓地追问道:“如果不是他们,你还会来吗?”
林栖心尖一刺,垂眸观鼻,不自觉放轻呼吸,沙哑的嗓音发着颤:“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傅寒洲垂眸看着她,一言不发。
雾气弥漫,男人身体不适,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莫名冲淡了几分。
林栖心跳的厉害,脸上烫得不行,整个人仿佛置身熔炉。
察觉到那滚烫来自男人的额头,林栖又伸手推了推男人,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默默等了半晌,男人并未言语。
林栖无意间瞥到滚在角落的沐浴露瓶子,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再没耐心了,推拒男人的力度大起来。
哪知男人身形不稳,大半个身子摇摇晃晃压在她身上,嘴里喃喃道:“我好热……”
“你好重…...”
意识到傅寒洲快要撑不住了,林栖哪怕快要背过气去了,依然尽力扶着他,急出满头大汗。
林栖一遍遍绝望又担忧地重复声在洗手间回响:“你别晕啊!”
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傅寒洲踉踉跄跄搀扶出洗手间,又气又着急地找来医生。
医生忙前忙后给傅寒洲检查,又喂了几粒退烧药,叮嘱她不能离开,有紧急情况立马按呼叫铃。
送走医生,林栖瘫坐在单人沙发,看着傅寒洲烧得通红的脸,心道:今天肯定是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