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朱煜申在新婚之夜病愈苏醒,成为朱府上下这两天最大的喜事,连老太爷都特意在府衙请了假,从太仓赶了三十几里路回朱桥老宅来看望自己这个三房的孙子和孙媳妇。老太爷今年还不到六十,在苏州府下的太仓州任通判,实打实的三把手,虽然离家并不远,但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也很少回朱桥。这次收到三儿子的信,知道了这么一回事,也不禁啧啧称奇,这个孙子他以往还是很关心的,毕竟其母族是松江府的世家大族徐家出身,当初他为了能攀上这么一个亲家也是很动了一番关系的,只是后来这个儿媳妇早逝,双方走动的就不怎么频繁,但在官场上还是有很多助力,唯一的孙子又是体弱多病,虽然自小就很聪慧,但每次回家都是病病怏怏的,都没好好见过几面,以往一想到此就令人失意。
新婚第二天傍晚,朱三爷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去正宅的正堂拜见老太爷和老夫人,老太爷看着这对新人很是高兴,见这孙媳妇比自己孙子高出快一个头,生的圆圆滚滚,健康红润,很是喜欢,即使有着一副大脚,也毫不介意,行完礼后,老夫人拉着二丫去了后院,一干女眷都早已等在那里,一一给二丫引见,这是你大伯母,这是你二伯母,这是你四婶。还有三个兄嫂也一一见了,老夫人让丫鬟拿了一副珍珠耳环算是见面礼,二丫谢过后,三个长辈也都给了见面礼,二丫也一一谢过,就和几个嫂子去一边说话了。
正堂里,依次只坐着爷孙三人,拉了会儿家常,老太爷问道:
你们父子俩今年的秋考准备的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学宫?
朱三爷回道:
回父亲,今年儿子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新的学政大人对儿子的文章多有指点和褒奖,上月父亲关照我的事情已经安排办了,申儿此次病愈,我也好放心回应天府跟随老师研习备考,相信此次秋试一定能考取功名,只是这次听说除了如往常一样之外,还要加考武科,儿子这两日已让镖局的张镖头教儿弓马,勤加练习。申儿今年因为生病,一直也没好好准备,还有十天就要去苏州府参加此次院试,可能时间上太紧,会有点问题,申儿,要么你自己和爷爷说说?
父子两都看向朱煜申,朱煜申只得挠挠头道:
爷爷,父亲,今年院试我不想参加了,一是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二是这天下混乱如此,这科考是否有用也未可知吧。
老太爷摇头道:
别胡说八道,科考才是读书人的正途,不管是哪个人坐天下,都是要科举取士的,怎么可以不考呢?
朱煜申一阵紧张,自从穿越过来,原主的记忆根本已经清零,什么八股文,四书五经他是一窍不通,这个怎么考?只能硬着头皮道:
爷爷,父亲,今天这里也就我们爷孙三人,有些话我们就关起门来好好说透,你们看行不行?
老太爷和朱三爷不觉对视一眼,觉得眼前的小孙子这讲话完全和他的年纪不相符,但看着他稚气却又沉稳的脸,都点了点头。
朱煜申起身到门口,嘱咐在外面的仆役都到院子外等着,没叫不允许靠近,随后关上了堂屋门,又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才回身站到爷爷和父亲之间,轻声说道:
爷爷,你看这大明朝气数如何?
老太爷眉头紧皱,轻轻道:
这还真不好说,虽然闯贼肆虐中原,但这大明朝毕竟有两三百年的根基,百足之虫也。
朱煜申笑着摇摇头轻声道:
爷爷差矣,我看改朝换代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朱三爷惊诧着压低声音道:
这可不能乱讲啊!你怎么知道的?
朱煜申也压低声音道:
父亲,这李自成肆虐中原已经多少年了?这满清建虏又猖獗了多少年了?现在的北方可以说已经打成一片白地,朝廷那边已经多久没听到过胜绩了?以前只是打不过满清建虏,可现在连打流贼都是节节败退,完全攻守易势了。那些能打的名臣老将都一个个死的死降的降,留下来的都是些不知兵的嘴炮和拥兵自重的军阀,爷爷,你整天浸淫在这官场之中,你是最清楚这朝廷上下是个什么情况,北方的朝廷上已经多次有南迁的传闻了,而我们这位皇上是个好面子而又刻薄之人,我敢肯定地说,这次闯贼肯定能打下开封,这中原之地已经快要全部沦丧了,更何况这连年天灾,饥民遍地,我们现在一定要开始准备自保的手段,如果到神州陆沉之时没有充分的准备,我们全家肯定会有灭族之灾啊!
朱三爷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老太爷沉吟不语,也仔细看着自己孙儿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良久,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