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少夹了一筷子菜到胡神医碗里,道:“虚名而已,胡先生采菊东篱下,一亩三分地,活的悠哉通透,是吧?”
胡神医此时只觉得这顿饭无比漫长,他点头谢道:“两位少爷的盛情,我胡某一定牢记在心,且容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看看怎么安排,再回复两位如何?”
“对,这事一定是要好好考虑的,胡先生不必着急,我这里建这专科医馆也是要时间的,个把月吧,到时胡先生再过来也不迟,您说是不是?”
“是是,四少说的是!”
“大哥,胡神医也不是外人,也不用避讳。你辽东那里的生意,我想把今天的阿片卖过去,这生阿片经过提炼后不会像现在那样臭臭的,会变成金黄色的幽香之物,很是诱人。我们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专门卖给满清的高官贵胄,他们开始用着肯定会感觉很好,时间长了以后就嘿嘿,你说好不好?”
“嘶...,四弟,这会不会以后给我们带来麻烦?这万一他们也知道这东西的坏处了,我们可就是要惹来大麻烦了!”
“你怕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胡先生也不会瞎说的吧!”说着看了一眼胡神医。接着道:“这东西的利润可是高的很啊,一定要卖个很高的价格,只有那些满清的权贵们才能用得起,害不了普通的百姓就行,嗯,这名字就叫‘福寿膏’如何?”
此时的胡神医一脸目瞪口呆,他现在知道自己是肯定要举家搬过来了,狠狠吃了两口菜,终于平静了自己惊惧的心情,只见大少又举杯道:“好呀,这事就这桌子上的人知道,咱们也为这朝廷平辽之事出一份力!”
“请两位少爷放心,我胡某口风紧得很,明天我就回去,着手准备把全家都搬过来,湖州那里的产业我会尽快处理的。”
四少举杯和两人相碰,干了这杯酒后,呵呵笑道:“胡先生不用着急,你的那些产业我让我们在湖州的钱庄过来帮你打理,也不用急着出手,不管是何种产业都估个价帮你变现了,也还都在你家的名下,你看如何?”
“好好,任由四少爷安排!”
“胡先生爽快,来来,吃菜吃菜,等会儿还要烦请胡神医去我那里给我家里两位夫人诊一诊脉呢,哈哈..”
酒宴散去,朱大少送走了四弟和胡神医,回了卧房,见朱王氏半躺在床上,借着烛光正在看一本书,问道:“你晚饭也不吃,这凑着灯光看书,也不怕累着!”
朱王氏见他进来,放下书起身接过男人的袍子挂好,幽幽道:“遇到这么个事,还有什么胃口,自觉得胸口憋闷,气都喘不上来,还好有这书看着还好,否则真是浑身难受!”
“你也别多想,四弟说了,你也就抽了这十天半月的,不会留下什么抹不去的根。过两天就好了,实在不行,你就抽两口现在的水烟,也是有用的。”
“算了吧,这啥烟我都不抽了,就对自己狠一点就行了,不算个事。”
朱大少从怀里摸出两张方子,推到媳妇面前,道:“你看看,这是那神医给我们俩开的方子,再不怀上,风言风语的,我看四弟是对你王家不放心了。”
“哼,他有啥好不放心的?整这么大动静,现在盯上你们朱家的人还会少吗,我娘家可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们朱家的事,只希望以后别跟着你们朱家被牵连才好呢!”
“你这话说的,还不是因为我们成亲都五年了,还没有个一男半女,他们自然会生出各种想法!”
“你要孩子你去外面生呀,我又没拦着你,你就是把人领进来,我也给她腾地方,你长房长孙的,自然是不能断了香火,这锅我帮着你背,我就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我吃斋念佛,你休了我,我出家都行。”
朱大少满脸黑线,急道:“谁说我要休了你了,这好赖话都听不得了,你是我青梅竹马的发妻,随便怎么讲,我都不会休了你的。”
“算了吧,你我都知道,别把话挑明了,我是没尽过做妻子的责任,所有罪名我都担着,你该找人生就去生,别再让你那满是心眼的四弟盯着我了,行不行?”
“好好好,不吵不吵,我也是担心今天这胡郎中看出什么端倪,我今天也喝多了,我先睡了!”
“这郎中又不傻,精得很呢!看破也不会说破的,算了,别影响我看书!”
“你看的什么书?”
“你四弟为学校编的语文书,你别说,你那四弟真是个人才,这编在书里教给孩子们的文章真是篇篇有深意,什么陈涉世家,西门豹治邺,小马过河,愚公移山,司马光砸缸,等等,都是些离经叛道之文,可都是很有意思。也不知他要把孩子们都教成啥样的。”
“呼,呼,呼”
“这么快就睡着了?怪不得姓‘猪’!”
李时荣时不时从自己的管事房里出来,走到前面铺面里兜兜转转,他在心里算着那小伙计的脚程,顺便找着下面人的茬,下面的伙计们都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差错给掌柜看到,每个人都很是紧张。快午时了,那小伙计和一个卫兵前后脚进了米铺,李时荣赶紧迎了上去,那卫兵呵呵笑着对他说:“李先生,大王有请,让你马上过去!”
“好好,我这就走”他答应着,然后转头望向店里的伙计们,大声喊道:“你们都好好干活,还有你,小东子,你手里的账本去放好了,谁也别偷懒,我这去大王那里,回来后再收拾你们!”
众人都答应着,那小东子也拼命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李时荣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微笑着跟着那卫兵赶去了府衙。店里的伙计们等两人走远了,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哎哟,我想着这掌柜今天怎么这么紧张兮兮的,原来是等着府衙的召唤呢!”
“就是就是,我们掌柜这次肯定有了大前程了,昨个还和那八大王一起喝酒呢!”
“是呀,我们掌柜那也是读了好多年书的,还是个生员呢!要不是家里没钱,说不定都能中个举人!”
“举人有什么稀奇的,我看我们掌柜能中进士,都说不定呢!”
“对对对,我看凭着我们掌柜的学问,中状元都有可能!”
“你懂啥,这状元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我们掌柜一表人才,应该中个探花郎!”
“谁说状元都是七老八十的?你见过状元吗?”
“你见过吗?”
... ...
府衙内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头目来了上百人,把府衙大堂挤了个满满登登。李时荣看着有点懵,他没想到张献忠会召这么多人来。他想着看这架势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早上说的那两件事,照道理如果是那两件事的话,肯定还是要保密的,这么多人吵吵嚷嚷的,哪像密谋什么军事行动呀,之前他跑去流贼大营投奔张献忠时密谋偷袭黄州城可不是这种场景。他四处寻找着自己认识的人,果然看见孙可望,李定国等四人坐在公堂两侧,那两个谋士也坐在他们下首,他记得一个姓汪,还有个应该姓徐吧,他没和他们打过什么交道。于是他就想钻过人缝尽量往前靠,希望能挤到前面去,只是那些个头目均是五大三粗的大汉,硬挤根本不行,他只能慢慢挪,既是这样也召来几个粗汉的咒骂,他只好陪着笑脸,嘴里不时打着招呼,那些个军汉见他也是一副文士打扮,倒也没有跟他计较,甚至有几个还给他让了道,使得他终于挤到了人群的前面,头上都见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