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九瑶慌乱的抓住了裴司言，等对方皱眉看过来时才觉得自己过激，复又小声解释：“我一直就没看到人，有点被吓到了。”
“……也许是刚刚过来的吧，真希望她看到了全程。”
听到这句话的顾蔓生斜了她一眼。
只一个眼神，原本还勉力支撑着自己的程九瑶就跟着如坠冰窖。
——她看见了，这个蹩脚的谎言再也持续不下去了！
恐惧侵蚀过来，程九瑶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但，顾蔓生却径自在她面前停下了。
居高临下的睨视，像模像样的举起手机，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厌恶。
就算家里已经开始没落了，顾蔓生到底还是从小众星拱月长起来的大小姐，自然看不惯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我的确从一开始就在，”她稍稍弯下腰，艳丽的唇色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显眼，肆意的目光也算不上友好。
程九瑶又开始往后退，裴司言只觉得她被吓到了，手上一个用劲，将人牢牢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怕，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他安抚着，抬眸看了眼顾蔓生，声音渐冷，“你吓到她了。”
吓到？这分明是心虚吧！
顾蔓生都跟着气笑了，侧头看向毫无动静的谈雪微，同样将手机在她面前刻意的晃了一圈。
谈雪微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连带着按住季屿白想伸出去的手，没有说话。
季屿白低声问她：“顾蔓生手里应该有录像，你为什么不要？”
谈雪微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应他的急切，而是没来有的说了一句：“我不讨厌待价而沽的人。”
说完，她盯着顾蔓生的眼睛，起身走向大树的另一边，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姿态。
树枝摆动两下，一个被卡在枝丫上的手机露了出来，并且，正在录像。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打算和两人其中一位达成同盟的顾蔓生。
“很奇怪么？”谈雪微调试了一下，将录像拉到最前，直接递给了身后的季屿白，手机带来的细小的杂音在此刻格外明显，季屿白看着看着，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他咂舌，“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招啊？”
这也太未雨绸缪了吧？
谈雪微只笑了下，目光再一次落在另外两个“当事人”身上，真实的有些疑惑：“我难道看上去很像是一点准备不做，纯靠着巧合的人？”
完全把宝压在一个出现时间不确定，立场也不确定的人身上……这和粘着胶水过断桥有什么区别？
“还需要我多说么？”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
程九瑶脸色煞白，像是这么久了终于失血过多，一时间竟看见了晕眩的幻觉。
这还需要什么佐证吗？那可是录像！说不定把她自己划伤自己的动作拍的比语言还要清晰！
“裴哥哥……”程九瑶彻底方寸大乱，从下往上仰视着男人冷戾的神情，满脸痛苦，“我不是……我不想的。”
裴司言看着她，一直笃信着的东西突然被撕碎一角，他并不比程九瑶畅快。
尤其是，前一刻，他还护着对方，口口声声指责谈雪微……脸面算是丢大了。
“这段掐了别播，”他看向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也不等人家回话，就重新开了口：“此时到此为止，不管有什么录像，都删掉吧，别再生出事端了。”
“那不行，”正主还没说话呢，季屿白第一个冒出来拒绝，“我们雪微之前那么仔细盘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啊？裴司言，人不能这么双标。”
说完，他像是宝贝一样藏起了手机，动作丝滑的站到了谈雪微身后。
“雪微，”心知这里谁说了算，裴司言皱着眉看向她，语气中不乏怨怼，“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九瑶年纪还小，就算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她也只伤害了自己，你抓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
……精神伤害就这么轻易略过去了？
别说谈雪微二人了，就连听到这句话的顾蔓生都有点想笑。
要是真的没什么伤害，程九瑶费劲巴拉的做这件事干什么——她天生就喜欢受伤？
“没有这样的道理，”顶着身后灼人的目光，谈雪微断然拒绝。
她又不是什么软柿子，区区一个裴司言而已，哪有什么值得她重新颠倒黑白的分量？好歹季屿白还付出了诚挚的信任呢，要真是应了，保不齐这小少爷要上来咬她。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他将人打横抱起来，被三番两次忤逆的回忆上头，裴司言怒火中烧，摆明了是要一护到底。
他甚至有些怨恨上了谈雪微。
要不是她突然变了，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出丑，原本温柔善良的程九瑶又怎么会被逼成现在这样……
“谈雪微，这件事能发生你也不是全然无辜，”裴司言看着她，抱着人的那截衣袖被挽上去，露出了流畅的手臂线条，“要不是你前科累累，九瑶的话又怎么会这么有信服力？”
“温家那个女人不就是被你弄走的吗？还有断掉堂弟的银行卡，搞得人最后出了车祸……哪一件事和你没关系？”
“你……”
“你说够了没，”季屿白听不下去了，裴司言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本来就可信度存疑，更何况这些和现在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尤其是对方那个“世人皆醉我独醒”还高高在上的眼神，季屿白彻底忍受不了，当即就是一个站出来冲锋的大动作。
“就事论事！谁让你狗急跳墙造谣了？”
这么一副指责的样子，好歹是一个屋檐下待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还有你！”说完这个也没忘了那个，季屿白视线转向神情恍惚的程九瑶，嘴上功夫可一点没懈怠，“以为躲在别人怀里就没事了？道歉都不会吗？”
“喂，程九瑶……”
“等等，”谈雪微发现了不对，仔细观察了一会后，按住情绪不好的季屿白，转头对着工作人员喊了一句；“人已经晕了，去叫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