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被娢霜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娇躯不禁颤抖了一下。她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娢霜,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娢霜姐姐……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妹妹我实在是……听不大懂。”
娢霜对于霜叶的装傻不为所动。她一边缓缓地在房间内踱着步,一边继续用冰冷刺骨的声音说道:“哼,你少在这里装糊涂!你今日故意在众人面前对我百般奉承、抬高我,不就是想借我之手给王妃添堵吗?”
霜叶哭着解释:“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气不过红穗她们欺负我。更何况妹妹我说的全是实情,并非胡说八道-”
娢霜缓缓弯下身子,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霜叶小巧的下巴,眼神冷冽如冰,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不管怎样,王妃都视我为眼中钉了,既然你开了个头,我不妨利用一下。”
随后,娢霜打开瓶盖,一股清幽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她用指尖蘸取些许药膏,轻轻地涂抹在霜叶受伤的地方。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儿,但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王妃肯定会猜疑我,所以你要按我说的做。”
霜叶听后,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满脸泪痕未干,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只能乖乖听从娢霜的摆布。
娢霜心中已有盘算,她深知这府中的暗流涌动。只要运作得当,便能达成目的。而霜叶,不过是她手中一枚暂时可用的棋子罢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继续霜叶虚与委蛇,可是这小小婢女也值得她费这么多心思?霜叶本就怨恨宋瑶,她与其费劲心思加以引导,还不如直接点,将她捏在掌心里。
“娢霜姐姐您……您需要我做什么?”霜叶胆怯的瞄着娢霜。
娢霜冷笑道:“不是我需要你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霜叶听到娢霜的话,先是一愣,而后眼睛一亮,恨意涌上心头。只见霜叶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已经被咬得泛白。她的内心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我想要让王妃当众出丑,从此失去王爷的宠爱。”
娢霜闻言,柳眉轻轻一挑,嘴角的笑容也如同春花初绽一般缓缓展开。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按在霜叶的肩膀上,示意她先坐下。待霜叶乖乖地坐到镜子前面之后,娢霜则弯下腰去,将身子贴近霜叶的耳畔,用一种极其轻柔的语气说道:“嗯,不过此事急不得,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霜叶点头,“碧草的父母兄长,那都是吸血的蚂蟥!每月碧草银子若是拿回去晚了些那都是要闹上门找碧草算账的。如今碧草被罚了半年月银,稍微引导一下,碧草那个蛮横的娘定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娢霜听了霜叶的计划,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此计可行。但仅靠碧草的家人怕是不够分量。”霜叶忙问:“姐姐还有何高见?”娢霜沉思片刻,轻声说:“我们再派人悄悄散播谣言,就说碧草被罚月银,全是王妃授意,不只碧草,一个院子的人都被罚了,就为了克扣下人的例银……”
听闻此言,霜叶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之中忽地闪烁起一抹明亮的光芒来,她兴奋地说道:“姐姐此计甚妙啊!如此这般,那王妃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辩驳!”
娢霜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又嘲讽的笑容,仿佛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只听得她冷笑着说道:“那宋瑶若胆敢将所有罪责都推卸到王爷身上,定然会引得王爷心生厌恶之情。毕竟,为了维护王府的名誉和声望,王爷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主动揽下这等丑事的。这次这个哑巴亏,她宋瑶是吃定了!”
霜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她继续附和道:“可不是嘛!一旦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无论真相与否,王妃可都要要沦为整个京城之人的笑柄!想她堂堂一个郡主之尊,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些钱财,而去克扣整整一院子奴仆们的月例银子。只怕王妃往后在这偌大的京城当中再也无法抬头做人了!”
“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一定要想办法让碧草的家人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娢霜一脸冷漠地说道。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霜叶心中不禁暗自冷笑起来。这个娢霜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她显然是想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即便事情败露,她娢霜亦可以置身事外、美美隐身!
痴人说梦!
待宋瑶回府时,天已擦黑,雨仍下着,空气中的寒意也越发浓重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在山中受了凉,宋瑶一回到府上就连连打起了好几个喷嚏。
宋瑶特意将娢霜唤到跟前。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然后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轻轻一挥,娇声喊道:“娢霜啊,快来我这儿。”娢霜闻声快步走来,恭敬地站定在她面前。
她斜倚在榻上,用手支着头,摆出一副慵懒而又有些虚弱的姿态,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不知怎的,竟受了这恼人的寒气,只觉得全身都不畅快得很呐。娢霜,你速速去那医馆给我抓些驱寒的药回来,可千万要快些回来哦。”说完,还不忘向娢霜投去一个看似温和却暗藏锋芒的眼神。
娢霜面不改色地应道:“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办。”随后行了个礼,转身告退。当她走出宋瑶房间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乌云密布,大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猛烈地砸向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气,娢霜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但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她暗自思忖着:这宋瑶为何会突然这般针对自己呢?先是莫名其妙地把自己讨要来,如今又在这些琐碎小事上故意为难、磋磨自己。难道……是芫茜那个丫头把自己给供出去了?想到此处,娢霜的眼神骤然一冷。
瞬间,她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原本她想着等芫茜爬床之事败露后,宋瑶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将芫茜处死。到那时,自己便可借机宣扬宋瑶的心狠手辣、凶狠暴戾之名。同时,再找来一些市井妇人散布谣言,说宋瑶不仅纵容手下婢女勾引外男,而且事情一旦败露,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婢女残忍杀害。这样一来,宋瑶必定声名狼藉。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宋瑶竟然没有杀掉芫茜。如此一来,她之前所设计的一切都无法做到死无对证。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娢霜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以免过早地暴露自己。
她不是没想过芫茜会将她供出,她早已做好抵死不认的准备。
可芫茜既已将她供出,为何不直接发难,却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宋瑶顾及这什么!
王爷……
一想到姜玄止,娢霜那娇美的面容之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除了姜玄止以外,她实在想不出宋瑶还需顾及着谁。加之芫茜出事后,姜玄止特意来告诫过她,叮嘱她近日要安分守己些,万不可去招惹王妃,免得自讨苦吃。那时的她对此尚且感到有些不解,但此刻细细想来,如今便都能说通了。
——
宋瑶特意遣了娢霜去给自己抓些祛寒药,只为将娢霜支开。
而这边,娢霜刚刚走出暮生阁没多久,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霜叶便迅速地闪身进入了宋瑶的房间。见到宋瑶后,霜叶立刻快步上前,要将娢霜的意图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宋瑶。
宋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优雅地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后,缓缓放下茶杯。霜叶正站在她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出。待霜叶讲完,宋瑶微微抬起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透露出丝丝嘲讽之意。
只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已满是不屑与轻蔑:“她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本王妃声名狼藉?真是天真呢!不过既然她如此处心积虑,我们不妨就陪她好好玩玩儿。”说着,宋瑶向霜叶招了招手,示意其靠近一些。
霜叶赶忙上前几步,凑近宋瑶身边。宋瑶压低声音,在霜叶耳边轻声细语起来。她的话语犹如一阵轻风,若有若无地传入霜叶耳中,而霜叶则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宋瑶终于停止说话,直起身来,目光再次落在霜叶身上:“记住我说的话,按娢霜的计划行事便可,在暗中稍作改动,切不可被对方察觉。明白了吗?”
霜叶连忙恭敬地应声道:“王妃放心,此事交给奴婢,定能办得妥妥当当。”说完,她还不忘拍着胸脯保证一番。
宋瑶满意地点点头:“嗯,那就好。下去吧~”随着她轻轻一挥衣袖,霜叶便恭顺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退下,脚步轻盈地离开了房间。
——翌日
长公主的“丑事”传进了大街小巷。
皇帝以雷霆手段抓了几个人,关入了大牢,施以重刑,以此来杀鸡儆猴,强行堵住悠悠众口。
没过半日,长公主即将大婚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与之成婚之人便是杨十安。
宋瑶听闻后,巴巴得跑到姜玄止面前特意讥讽,“这便是王爷所说的万无一失之计策?将人都推上了驸马之位!那杨十安可得多谢王爷您!而且我还听说,长公主对这位新驸马可是疼爱有加,甚至还要引荐他进入国子监研学呢~”说完,宋瑶还不忘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姜玄止不禁感到一阵无言以对,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原本料想过长公主或许会痛下杀手除掉杨十安,又或者迫于压力而不得不承认豢养面首之事,但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想要下嫁杨十安!
“这杨十安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啊?想当初他能花言巧语地将你骗得死心塌地一心只想嫁给他,现在就连我那位皇姐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姜玄止酸溜溜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阴阳怪气。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迎面飞来一块精致的糕点,如流星般急速朝他袭来。姜玄止反应敏捷,微微一侧身,那块糕点便擦着他的脸颊飞掠而过。
此时,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宋瑶正满脸怒容地瞪着自己,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宋瑶怒声喝道:“王爷,您这是打算跟我算过去的旧账吗?”听到这话,姜玄止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有些不妥,于是赶忙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来化解眼前的尴尬局面。
“咳咳……这长公主的婚事来得太过突然,其背后恐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宋瑶冷哼一声,“阴谋?我看不见得。杨十安出身商贾之家,又家道中落,这等身份如何配得上长公主?可长公主要的可就不是家世门第,她若是想寻个好人家,何故拖延至今不曾再嫁?长公主一心流连男色,找个家世好,门第高的她如何还能任性妄为?但杨十安不同,他出身低微,好拿捏,又有些才学,有长公主为其铺路,日后青云直上不是问题。杨十安依附着长公主,日后长公主行荒唐之事,杨十安定然是不敢多嘴的。对于长公主而言,有个听话、好拿捏又年轻俊俏的夫君是最好不过的。但要不是王爷推波助澜,杨十安还真没这么好的机遇……”
姜玄止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杨十安有那么多‘好姐姐’此番声名,想入国子监只怕并不容易。”
宋瑶冷哼道:“有些人是平民百姓,你莫害得人家被长公主迁怒……害得人家破人亡!”
“你放心,杨十安经历之丰富,不用平民百姓出声!”姜玄止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