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姨母殷切的眼神,脂婉顿了下,如实道:“傅世子家世好,品貌也出众,但我……高攀不起。”
魏氏听不得她如此自贬的话,眉头蹙起。
在她看来,婉儿可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不许说傻话!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没有你配不上的人!”魏氏发自内心道。
脂婉被她这话逗笑了,以帕掩唇,轻声笑道:“多谢姨母抬举,但是傅家……还是算了。”
先不说家世匹配不了,她心里也并不喜欢傅宏毅那样的男子。
另外,可能是她太敏感了,那日她去见傅夫人,虽说傅夫人并没多说什么话,但她能感觉得到傅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视。
傅夫人既轻视她,又怎么会让傅宏毅迎娶她?
她倒是能感觉得到,傅宏毅对她有好感,但不过是冲着她这副皮囊罢了,又有几分真心?
她虽然想早点嫁人,好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也不会头脑发热地去够不对等的婚事。
眼下,林氏突然登门,怕是没好事。
魏氏见她无意傅家,本来因为林氏登门而生出的欢喜,霎时殒灭了。
“我知道了,但人家既已上门来,我便先去看看,你在花园里多逛逛,若是觉得累,便先回去。”
“好。”脂婉乖巧地应了下来。
魏氏离开花园,径直去了前厅。
前厅。
林氏刚喝了一口下人端来的茶水,便见魏氏进来了,赶忙起身行礼,“陆夫人,妾身冒昧登门,叨扰了。”
魏氏淡淡道:“坐吧。”
林氏顿了下,坐回座位,悄悄看了眼魏氏冷淡的面容,心里不禁有些迟疑。
魏氏对她的到访,显然不甚欢迎。
这是为什么?
若是瞧不上她宣平侯府,昨日又怎么会让府中的几个姑娘赴宴?
她以为,魏氏肯让府中的姑娘赴宴,对她宣平侯府,是满意的。
所以按理来说,她今日亲自登门,魏氏不应该是这样的冷淡态度才是。
林氏感到费解,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开口道:“陆夫人,听说脂婉姑娘昨日在敝府别院的桃林中摔伤了,妾身深觉不安,今日特备了些薄礼,想看望一下脂婉姑娘。”
魏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只是一个意外,倒是让傅夫人费心了,不过婉儿还在养伤,不宜见客,还望傅夫人体谅。”
林氏闻言,心里倒没多大失望。
她本来也不是要见脂婉,只是寻着这个名目,上门试探魏氏的意思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脂婉姑娘好好养伤。”
魏氏知晓脂婉无意傅家,便不想再应付林氏,遂开口道:“傅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听出来她已有逐客的意思,林氏暗暗着急。
她假装没听懂魏氏的话,讪笑道:“外面都说陆夫人待脂婉姑娘,视若己出般疼爱,昨日见着脂婉姑娘,见她被养得那般水灵乖巧,就知道外面的人,没有胡说,陆夫人真是慈悲心肠呢,对昔日旧交之女,也能这般亲厚。”
听对方夸脂婉长得水灵乖巧,魏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婉儿像她娘,天生丽质,性情温婉乖巧,好养得很,我就担了个好名声罢了,实际上,婉儿都不需要我费心什么。”
林氏目光闪了闪,笑道:“陆夫人太谦虚了,把一个孩子教导成人,麻烦事可不少,亲闺女尚且不好教导,更何况是这半道来到身边的……想来陆夫人这些年,也没少受累,加上脂婉姑娘也已经及笄,这往后,还得为她张罗婚事,准备嫁妆……”
魏氏不喜欢听她说脂婉是麻烦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冷淡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只生了陆湛一个儿子,膝下无女,早已把婉儿视作自己的亲闺女,为她张罗婚事,准备嫁妆,我甘之如饴,并不觉得是什么麻烦。”
林氏听出来她话语中的不悦,忙道:“我这人说话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陆夫人可别见怪。”
魏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傅夫人没什么事的话,请自便吧,我还有事情,失陪了。”
林氏见她要走,顿时急了,忙道:“陆夫人且慢。”
“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魏氏不耐烦道。
林氏攥了攥手心,心里很是不舒坦。
她好歹是宣平侯的夫人,这魏氏也太不客气了。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开口道:“不瞒陆夫人,我家宏毅,对脂姑娘颇有好感,只是奈何家里已为他选了王家的姑娘,做正妻,若是您同意,我家宏毅愿意迎娶脂婉姑娘为侧室。
聘礼的话,我们会比照给王家的,绝不让脂婉姑娘受委屈,到时候进了府,也会如珠如宝地对她,必不会让她吃一点亏,陆夫人大可以放心!”
林氏觉得,聘礼比照正妻的给,已经很给定国公府面子了,魏氏没道理会不同意。
况且以她家的门楣,虽然进府只是侧室,那也比嫁去小门小户做正妻,要风光得多。
脂婉只是一个孤女而已,即便寄养在定国公府,那也不是定国公府正经的小姐,没有世勋贵族愿意娶她进门的。
但做则室的话,就挺合适的。
况且她家宏毅,品貌出众,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礼部的郎中了,前途无量,京中多的是闺秀想嫁他,便是做侧室,也多的是人抢着要。
那工部员外郎的庶女张玲珑,就惦记着给宏毅做妾。
脂婉这样的孤女,能给世勋贵族做侧室,是她莫大的福气,怕是高兴得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林氏越想越得意,却在这时……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林氏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懵了。
陈嬷嬷慌忙上前扶住她,“夫人!”
“你当我定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跑来这里狗吠!”魏氏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林氏缓过神来,气得不轻,“陆夫人,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我对婉儿视若己出,却还敢跑来糟践她,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不就是想讨打么?”魏氏怒声道。
林氏攥紧手心,强忍着怒意道:“脂婉不过就是一个孤女,身份摆在那里,虽然只是让她做侧室,但我傅家绝不会委屈她,势必风光将她纳进门。倒是陆夫人,你凭什么打人?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