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嶷山巅的劫云裂开第九道天堑时,整个苍穹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撕开,露出了一道溃烂的伤口。血雨倾盆而下,如瀑布般倾泻,每一滴雨都裹挟着天道法则的碎片,如箭矢般狠狠地砸在万魂弑天阵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腐蚀嗤响。
林霄站在阵眼处,他的身影在血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他手中紧握着吞雷戟,将其深深地插入身前的地面,仿佛这是他与这场血雨对抗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的身上,黑莲纹自脊背蔓延至脸颊,然而在血雨的冲刷下,这些黑莲纹开始逐渐褪色,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与此同时,苏清雪腕间的冰魄剑穗突然炸裂开来,玉珏坠地,映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三百年前的同日同时,初代宿主正是在这场血雨中身死道消。
“诸天同悲?”林霄喃喃自语道,他抹去脸上的血水,却发现指尖的黑莲汁液混入雨帘后,竟然与血雨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他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这场血雨并非普通的降雨,而是一种特殊的力量。
林霄定睛观察,发现血雨落地后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了细小的殄文锁链,这些锁链如同有生命一般,沿着万魂弑天阵的阵纹缓缓爬行,最终缠绕在了他的脚踝上。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药王谷长老的尸傀突然暴起,它的眼眶中跳动的已不再是魂火,而是剑冢古剑的凛冽寒光。那具腐尸手中紧握着的,赫然是初代宿主佩剑的残片。
剑冢方向传来裂帛般的铮鸣,九百九十九柄古剑破土而出。血雨洗去剑身锈迹,露出内里封存的记忆画面——历代宿主被天道抹杀的场景在剑脊上流转:有人被金雷劈成焦炭,有人遭万剑穿心,更有甚者被生生炼成劫灰。最可怖的是,每柄剑的剑格处都刻着“林霄”二字,落款日期横跨三千载。
“原来如此......”林霄的吞雷戟横扫千军,击碎十余具袭来的剑傀。戟尖触及古剑时,那些封存的记忆突然涌入识海——他看见自己的前世们跪在斩仙台上,天道的金色巨手正从他们眉心抽离黑莲。每一世临终前的嘶吼都相同:“下一世...定要......”
苏清雪突然呕出黑血,心口冰凰纹在血雨中灼亮如星。她挥剑斩向袭来的古剑,冰魄剑却与剑身记忆共鸣——三百年前冰凰先祖自戕的画面中,那柄贯穿心脉的剑正泛着与此刻古剑相同的寒光。阿蛮从血泊中爬起,孩童怀中的往生舟吸饱血雨后,竟显化出剑冢最深处的秘密:每代宿主陨落后,佩剑皆被天道投入往生河,剑中残魂则永世徘徊河底。
万剑齐鸣中,初代宿主的本命剑破空而至。剑身缠绕的不是灵气,而是往生河中九百九十九个“林霄”的怨魂。剑尖刺向林霄眉心时,苏清雪的冰魄剑横空架住,双剑相击迸发的不是火花,而是历代宿主被天道抹除的记忆残片——其中最清晰的,是初代宿主被金锁穿骨时写下的血书:“天道非道...乃......”
血雨突然倒卷,凝成天道化身的金色巨手。巨手抓向林霄的刹那,剑冢所有古剑调转剑锋,竟将封存的宿主怨气尽数灌入吞雷戟。戟身殄雷咒蜕变为血色,林霄一戟劈开金色巨手,裂缝中坠落的不是鲜血,而是初代宿主被抽离的恶魄——那团黑雾中裹着的,正是当年签下的天道契约。
“清雪,看好了!”林霄抓住契约残卷按在自己心口。黑莲根须扎入纸页,将契约文字尽数吞噬。苏清雪心口的冰凰纹突然展翅,翎羽扫过之处,血雨凝成新的殄文:“弑天者,当承宿慧——”九百九十九柄古剑应声而碎,剑中封存的记忆如洪流汇入雷池,池底浮出初代宿主未能写完的《破劫书》最后一页:“......以万世轮回为价,换一线弑天之机。”
阿蛮赤足踏过剑骸,孩童指尖的血珠滴入往生舟。舟身裂开缝隙,露出内层镌刻的真相——历代宿主佩剑的剑格内部,皆藏着半片冰凰羽。当最后一片凰羽从初代宿主剑中浮出时,九嶷山七十二峰轰然崩塌,露出地心深处冰封的真相:一座由九百九十九具宿主尸骸堆砌的弑天祭坛,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冰魄剑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