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盘龙寻来一辆马车,几个伙计七手八脚地将四箱银子抬上了车。严欢等人随后也坐进了车斗里。王盘龙一抖缰绳,吆喝一声,赶着马车缓缓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老百姓们有的优哉游哉地逛街买东西,有的脚步匆匆赶着去办事。街边的店铺里,吆喝声和人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各种美食的香味在空气里飘来飘去。可这会儿严欢哪有心思看这些热闹,眼里全是马车上的几箱银子,心里头满是担忧。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们的马车,都好奇地瞅过来。好多人甚至停下来,站在那儿瞧。严欢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那些目光里藏着坏心思。他着急地催王盘龙他们快点,声音里都是急火:“快点,再快点,别磨蹭!” 王盘龙他们也感觉到他的紧张,手里的鞭子使劲一甩,重重地抽在马背上,马车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车轮在石板路上嘎吱嘎吱直响。
可马车没走多远,就碰上了一个集市。走了没几步,马车猛地停住了。严欢往前一看,只见前面的路被一群人堵得死死的。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就是不让路。王盘龙赶紧跳下马车,快步跑过去问情况。不一会儿,他匆匆跑回来,着急地说:“东家,前面有人打架,把路给堵了,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
卢千山抱怨:“早知道带李老鼠来了,他钻狗洞的本事,能帮咱们探路!” 严欢补刀:“别,他钻狗洞时,说不定顺走人家的看门狗当晚餐了。”
于是,他们赶着马车,驶入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里又暗又潮,地面坑坑洼洼的,马车走起来颠得厉害。两边的房子又破又旧,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偶尔有几只野猫从角落里窜出来,把马吓得直嘶鸣。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就怕马车撞到墙壁或者陷进泥坑里。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绕过了集市,重新回到了大路上。这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往西斜了,天边泛起了一片漂亮的红霞。他们一点都不敢放松,继续朝着城门的方向拼命赶路。随着城门越来越近,严欢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了一些。只要出了城,就安全多了。
终于,他们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他们的马车,马上过来拦住。士兵们警惕地打量着严欢他们,大声问他们是干啥的,车上装的是什么。严欢不慌不忙地拿出钱庄开的凭证,恭恭敬敬地递给士兵,稳稳地说:“军爷,我们是做生意的,车上装的都是货物。” 士兵仔细检查了凭证,又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才让他们出城。
出了城门,他们沿着官道一路狂奔。道路两旁的景色像风一样飞快地往后退,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严欢回头看了看,长沙城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接下来,只要能顺利渡过湘江,就大功告成了。
终于,马车到了湘江边。江水滔滔,不停地奔腾着,江面特别宽,一眼望不到对岸。阳光照在江面上,一闪一闪的,就像无数碎银子在跳动。江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他们赶紧行动,和船夫谈好价钱后,就开始把装着银子的箱子搬到船上。他们把箱子在船上摆得整整齐齐,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防止航行的时候箱子滑动。
船慢慢开动了,朝着江中心驶去。江水拍打着船舷,发出哗哗的声音。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让人有点头晕。严欢站在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心里默默地祈祷能平安到达对岸。王盘龙他们围坐在箱子旁边,警惕地看着四周,一点都不敢放松。
终于,船靠岸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大家又一起使劲,把箱子从船上搬下来,放到早就等在岸边的马车上。干完这些,大家都累得直喘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
这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江面上波光粼粼,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疲惫的脸上,映出一道道金色的光。
他们决定在河边休息一会儿,同时让王盘龙、王杂毛回去,把借的那辆马车还了。
寒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皮肤。
严欢和几个伙计坐在江边的树林下休息,他们选的地方坐北朝南,既能躲开刺骨的北风,又能随时看到江上的情况。
严欢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滔滔江水,心里想着事儿。
王杂毛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小声嘟囔着:“这一路可真不容易啊,不过总算是把银子运出来了。”
卢千山点了点头,说:“是啊,等回到家,可得好好歇几天。”
秦道长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为他们的平安祈祷。
张三火坐在严欢旁边,时不时地瞅瞅装着银子的木箱。终于,他忍不住了,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开口说:“东家,您看,您手里这么多银子,就不能分给我们这些跟着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点?”
严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他:“你真想分这银子?那你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我干吗?”
“想!那肯定想啊!” 张三火回答得特别干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严欢满意地点点头,声音稳稳地说,让他放了心:“只要你跟着我,以后吃的、穿的、用的,我保证你啥都不缺,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东家您就放心吧,我肯定铁了心跟着您,绝不含糊!” 张三火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严欢轻轻应了声 “聪明” ,眼里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这时,卢千山突然扯着嗓子喊:“东家,江面来人了。”
严欢赶紧扭头,看向江面。远处的雾里,一艘小船慢慢驶过来,寒风在江面上吹出一层层波纹,小船就像一片树叶在波涛里晃来晃去。严欢眼神不太好,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有人在划船,具体有几个人看不清。
张三火眼神倒是不错,眼睛一眯,说:“那船上有三个人。”
严欢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个船夫在用力划船,身体随着划桨的动作一起一伏,每一下都带着江水的劲儿。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船上有两个乘客。严欢心里犯起了嘀咕,小声说:“王盘龙一个人去还马车,不应该和别人坐一条船回来啊。”
张三火跟着说:“没错。”
突然,张三火又好奇地问:“东家,以后我们跟着您干啥?总不能一直这么跑来跑去的吧。”
“我想干啥?” 严欢重复了一句,“会种地吗?”
张三火马上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会,我从小在城里卖艺,哪懂种地这事儿。”
卢千山却大声笑了起来,笑声特别响亮,震得树叶沙沙响:“你懂个啥,种地要啥证?你只要把种子种在地里,过几个月收到粮食了,就算会种地了,明白不?”
张三火不服气,啐了一口,反驳道:“就你懂!我听城里人说,佃户得有牛有犁,只有他们才能种地,没有犁没有牛的就种不了地。”
卢千山看向严欢,眼神里带着点询问:“那牛和犁,东家会帮我们买吧。”
严欢点了点头,有点无奈又有点期待地说:“我媳妇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非让我买农田种地。没办法,回到家,我就给她买一百亩农田,然后,让你们帮我去种地,你们觉得咋样?”
卢千山干劲十足,双手握成拳头,挥了一下:“我们一定帮你把地种好,保证大丰收!”
正说着,张三火又惊讶地叫起来:“江上又来了一条船。”
严欢又扭头看去,只见江面上又出现了一条船,就像从雾里冒出来的。而之前那条船已经驶到近处了。阳光照在船身上,一道刺眼的反光闪过,严欢心里一惊,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船上的人带着刀,大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