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台彻底被吓到了。
她想都不想推开他,跑得飞快,而脸已变成猴子屁股。
回到房间,砰的关上门,抚着发烫的脸颊,按着乱跳的心脏,想要故作镇定,但没用。
成亲,圆房,拥有最亲密的关系,这在答应对方提亲时,就是一种默许。
可当她对那个男人的印象被颠覆,当错位的认知彻底被纠正,那张陌生的脸孔带给她的震撼感,却令她的心态彻底失控了。
偏这个过分俊朗的男人,对她还很感兴趣。
一想到她会和这个人翻云覆雨,她就慌到不行。
“咚咚咚。”
门外头,有人敲门,随即想起阿逐的话:
“少夫人,小的有事要禀。”
她努力平复情绪,随即开门,看到春祺和冬禧就守在门外头。
阿逐恭身而立。
“说。”
她傲立,人小,气势却不小。
阿逐瞄了一眼,觉得她和郎君有点相似。
他抱拳禀道:
“您昨晚上让小的办的事已经办成。昨晚上,陆氏查当年的事查了一晚上,基本上已查清。白氏,还有谢诚都被绑着吊了一晚上。”
为此,他在那头足足守到了天亮,才来复命。
“现在,只等谢靖回家,这对夫妻定会闹到人仰马翻。哦,对了,谢老太太有暗中使力。”
谢兰台欣喜极了,想不到事态发展如此之顺利。
今天这出好戏,她一定得去看看,顺道去拱一拱火。
谢靖为了息事宁人,一定会让陆氏认下谢诚这个儿子的。
如果现在闹出丑闻,会影响谢云岚嫁权贵。
陆氏最盼望的事是:儿子能高中,娶贵女;女儿成为一品夫人,名动京城。
如今儿子成了假儿子,已无指望,她一定盼着女儿成为人上人。
在春日宴这个节骨眼上,事情再大,她也要忍下。
那就让小北王一起来看这出好戏。
可小北王身份如此贵重,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跑去谢祭酒府,正好看到这么一出戏,最好身边还要带上一个御史,这样,谢靖的丑陋嘴脸,才能被弹劾上去。
对了,她的新婚夫君可是小北王心腹啊!
或可促成?
只是,刚刚她躲开了,现在又跑去找,是不是有点反复无常?
想了想,还是豁出去了。
谢兰台又噔噔噔跑去膳厅,不见他,便问跟过来的阿逐:
“郎君呢?”
“正准备出去,应该在马厩。”
“带路。”
“是。”
谢兰台被带到了马厩,一下子看到了十匹好马。
前世,她见过一些战马,皆是这般成色,雄纠纠气昂昂,皮毛发亮,眼神带着不驯。
阿风在喂草。
韩景渊牵了一匹出来,一跃上马,动作矫健,一气呵成。
谢兰台怕骑马,所以特别羡慕别人飞马驰骋。
女子骑马显得英姿飒爽;男子则张显雄健本色。
“这马不错。改良的品种,一点也不比北胡那边的差,好好训练一批,真要和北胡干起来,我们非常需要脚程快的伙伴。”
说着还拍了拍马的头,发亮的唇角勾着笑弧,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马。
沉浸在阳光里的他,整个人在发光。
重点,一般的商户人家,怎么可能拉得出这么多匹?
拉马车的马,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可他骑的却是那种准备当战马用的宝马。
马的气势,是完全不一样的。
“爷,少夫人来了!”
阿风看到她,恭敬行礼。
韩景渊转头望过来,眼梢带笑,端坐着问:“刚刚躲我,现在找我,小夫人这是有事来求为夫?容我猜一猜,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寻小北王去你谢家看一出好戏?”
天呐!
谢兰台暗暗吸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眼睛竟这么毒?
谢兰台呆了一下,美眸眨啊眨的,咬着红艳艳的唇,脑子转得飞快:
当初答应嫁,是想躲开父亲的逼婚,如今,她发现自己好像进了另一个狼窝。
也不知这头老奸巨猾的狼,对于送上来的羊羔存的是什么心思?
当真只是单纯为了韩老太太的病才不得不娶吗?
世上女子千千万,又为什么正好是她?
“你——是怎么看透的?”
“不难猜。问题是……”韩景渊低头凝睇,眼神灼灼然:“我为什么要帮你?”
谢兰台被他逼视得心肝一跳:“因为……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我们得罪了谢靖,如果不想法子让他无瑕报复,倒霉的会是我们。”
“有道理。但你确定真的要对付谢靖,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眸光深深反问。
“一个既没有师德,又没父德,更没夫德的男人,实在没必要占着一个为人师表的位置,去给天下学子传道解惑。
“谢靖是个伪君子,他可以垮台,但谢家不是只有一个谢靖。谢家或者会一时式微,但不代表会永远没落……”
谢兰台仔细想过后果,正色道:“不破不立。谢家需要松松土。大乾的学子需要一个真正德才兼备的祭酒——桃李满天下,结的果,当是善果德果,而不是恶果。恶人勾连,天下还怎么太平。
“小北王守边关,守的若是恶人当道的国,他会甘心吗?”
小嘴巴哔哔哗吐出一连串,说的这些道理,世上几个小女娘能懂?
可她字字如刃,剖的是家国沉疴,谋的是天下学子,念的是边关将士。
这般胸襟气度,哪是寻常闺阁能及?
在很多男子眼里,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小姑娘更是只懂闺阁事,会点算帐认点字,就算是才女。
谁有那胆子想着反抗父权,同时清理朝中浊流。
心存这种思想,会被人骂一句:大逆不道。
.但韩景渊听着,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光,并带着赞许:
“想法不错。但小北王不是言官,他只是武将,你需要找个御史台的人过去一同看戏……我听说沐御史和谢老夫人关系不错……”
他在建议。
竟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对,我也有想到他。”谢兰台目光炯炯:“现在,我回谢家搭戏台子,小北王能来看戏吗?”
韩景渊忽从马上跳下,挥挥手让阿风和两个婢女下去。
马厩只剩下这对宛若璧人的新婚夫妻。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
一个俊朗,一个精致。
他逼近她,身形颀长,威压着她,给她造成了强烈的紧张感,令她本能地往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
那双眼睛,带着可怕的侵略性,这是……想亲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