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佩听见这一责问后,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而旁边的张嬷嬷却依旧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回答说:“我们属于太师府下人,在这里自然听从自家老爷命令做事。至于晏大人的话嘛……”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老奴认为并不需要严格遵守。”
这句话明显是在仗恃身后主子……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惊讶或不满的表情。
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这个嚣张跋扈的老妇人,竟敢在主人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胆敢重复一遍刚才那句话,看主人不教训她!
听完张嬷嬷的话后,蒋馨蓉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嬷嬷,您这话讲得真有道理。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看您也不用再回首辅府了。毕竟,这里是太师的地盘,一个首辅府的下人再来这里,岂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插好桃花枝后,她缓缓凑近洛清耳边,轻声细语,几乎像耳语一般,让人听了心头发毛:“洛清,你看这儿处处都是人,你要是在这里突然摔一跤,相爷会先顾着大肚子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呢?你觉得他会先护着哪个?”
说罢,蒋馨蓉的手轻轻地按在了洛清那明显凸起的腹部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和调侃,“哎呀,小侄子大概还有两月就要出生了吧?表嫂给想好名字了吗?可不能让他没有名字就来这世上受苦哦。”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小名得起个接地气的,接地气的名字好养活是不是?这样才能确保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洛清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就像两个铜铃一样。
整个人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这哪是在关心她要小心啊,明明就是摆明了想要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新长出来的指甲又断了好几根,嫩肉被掐出了血珠,滴落在衣裙上,显得异常显眼。
这样的场景让站在一旁的张嬷嬷吓了一跳。
她赶紧扶住了洛清,不停地给她顺气,一边还用只有洛清能听见的声音安慰道:“小姐别把自己气坏了,这个奸猾的人今天就没命了,让她多得意一会儿!”
听了张嬷嬷的话,洛清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是来看这个卑鄙的女人,在临死前的表情的。
现在眼看她就要没命了,却还不知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正步步走向生命的尽头。
这世间还有比这件事更具有讽刺意味的事吗?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洛清忽然间变得异常冷静,以一种胜利者特有的眼神审视着蒋馨蓉。
她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摘下了头上插着的那枝桃花。
然后,仿佛是在发泄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一般,她猛地将手中的花枝丢在地上,并且用力踩了几脚。
花瓣被无情地踩成了粉末。
随着她每一个动作飞溅开来。
“表妹对我所有的恩惠,我都铭记于心。”
洛清冷冷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冷酷。
“然而我生平所好,唯有牡丹而已。这些虽看起来风骚诱人实则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桃花,并非我之所爱。既然你如此钟情于此花,不如多佩戴一些好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仿佛在提醒蒋馨蓉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差距。
而另一边,蒋馨蓉看着对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下来的洛清。
原本以为今天能够成功激怒对方的计划似乎遇到了阻碍。
没想到仅仅几句交谈过后,那个原本情绪激动的女人竟如此轻易地恢复了理智……
她学着洛清方才说话时的模样,也从自己的发饰中抽出了一朵新开的桃花,重新别回到了额前。
“表嫂可能不太清楚吧,虽说牡丹花确实硕大夺目,但看多了难免会让人觉得厌倦。而这小小的桃花,不仅可以用来酿制美酒,还能入馔做菜,比起那些仅供观赏毫无实际用途的大花朵,要显得更加实用和有价值呢!”
蒋馨蓉不急不缓地回应道,字里行间尽是对眼前人赤裸裸的挑衅之意。
“我说得没错吧?亲爱的表嫂?”
最后这句话,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想要看看能不能挑起洛清更多的怒气。
就在这个时候,洛清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顿时之间,刚才还在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许多。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底闪烁着几分得意与闲适。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馨蓉轻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
虽然她并不完全同意对方的说法,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转过头去对着张嬷嬷道:“嬷嬷,我们走吧。这桃树味太重,实在难闻,对孩子不好。”
张嬷嬷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丝笑意。
她不停地点头附和,还不忘冷笑着瞥了蒋馨蓉一眼,眼中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随后,张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洛清,缓缓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来的时候是何等急促,离去的时候同样匆忙得令人诧异。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蒋馨蓉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她的目光紧锁着洛清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对话与场面。
洛清的表现太过反常,仿佛有着某种目的般地刻意为之。
再加上晏驰安并没有出现,这让她更加怀疑这次拜访背后的真正动机。
而且,自己已经用她的孩子作为威胁,为什么洛清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按理来说,受到这般威胁的人,不是应该立即感到恐慌甚至心生报复之意吗?
这些疑问如同细针一般扎在蒋馨蓉的心头,令她愈发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