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漾起了水一样的波澜,片刻后,镜子郁闷地开口:
“隋答应把她房里的镜子用黑布遮上了,阿灵出不去。”
君长珏蹙起了眉,“防得这么严实,她到底在背着朕做什么?”
昨夜偶然翻到隋答应的牌子召她来侍寝时,他就意外地察觉到,这个隋怜很特别。
要知道,狐尾是狐族的命门。
后宫这么多“女人”,其中不乏道行深厚的妖族,却没有一人能窥见他这处命门。
因为天生就有着魅惑众生的本事,狐族多为纵欲之辈,可君长珏这只妖力最强的狐帝外表浪荡,骨子里却清高孤绝。
在他看来,窥不见他命门者皆为无缘之辈。
既无缘,又如何做那最亲密的事?
若是只耽于肉体之欢,他与那些凡夫俗子还有何区别。
这么多时日,他以大雍皇帝的身份在乾清宫夜夜召来妃嫔侍寝,每一次都是用魅术迷惑她们,让她们独自在幻觉中醉生梦死。
偏偏他的魅术对隋怜无用,反被她窥见了命门。
但她脆弱的身体,还有体内灵力匮乏的魂魄,又都在向他表明,她只是个凡人。
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松掐死,如蝼蚁一般渺小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碰到他的名门?
而他的命门居然还留恋起了被她触碰的滋味,欲罢不能地想要日夜地缠着她?
就连他能勾魂摄魄的九天狐舞,都迷不了她的心智,倒是他自己被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看着时,心底生出了古怪的,以前从未有过的羞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背后藏着高人,用了什么连他都不知晓的高明手段?
君长珏越想越觉得烦躁,待他再看向镜子时,镜子里的隋怜已经放下锄头进了屋子里。
她并不知有人在远处窥视,旁若无人地脱起了衣裳。
先是外衣,再是里衣,肚兜——
一件件扔在了床上。
君长珏愣怔着,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光滑雪白的背部。
直到镜中的少女缓缓转过身,他啪的一声把镜子打翻。
镜灵吃痛地大叫:“陛下轻点,阿灵要被你打碎了!”
君长珏根本就听不见它在叫嚷什么,他背过身,一张笑起来能颠倒众生的妖冶美人脸此时却面红耳赤。
龙袍底下,那条狐狸尾巴又不安分地伸了出来,像是没偷到腥儿的猫一样不满地晃荡。
……
虽然没被骨罐化成的黑水溅到,但隋怜还是有一种自己不干净了的感觉。
她一回房就把身上的衣服全换了,只是换衣服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
还以为是家里又闹鬼了,可等她手握花瓶碎裂的瓷片,大着胆子转过身时,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
没有鬼脸,也没有奇怪的东西。
鬼桑榆好好躺在地上,半点没有诈尸的预兆。
就连梳妆台上的镜子也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就算那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也钻不出来才对。
所以,一定是她的错觉。
隋怜安慰自己,可千万别因为这里闹鬼就疑神疑鬼,做人还是要乐观一些。
她这都撞鬼了,不可能再遇见什么变态偷窥狂。
哪里会有人这么倒霉呢?
想归想,但她还是决定今晚先不睡了,打算睁着眼熬到天亮。
可她的脑袋一沾枕头,眼皮子就莫名沉重起来,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似醒非醒之间,隋怜隐约觉得有人站在枕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那种感觉很奇怪,她虽然睁不开眼睛,但她就是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
只是这道视线一直黏在隋怜的脸上,似是一簇滚烫的火苗,顺着她的脸皮一直烧到身下,燎得她浑身火热,在床上辗转反侧,朱唇轻启,嘴里泄出难耐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