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妖异的非人的眼睛盯着隋怜,如同要把她永远困在眼眸里一般深情。
不知何时,隋怜沉沉睡去,直到天亮时她在桑榆的呼唤下她才睁开眼,身侧是空的。
“小主,白小公公已经在门外等了,他是替陛下来传旨的。”
桑榆有些紧张,白釉并未告诉她是要传什么旨意,她家小主又刚得过晋升,她根本没敢往升位分上想,只怕是什么不好的事。
隋怜心里却猜到了什么,她揉了揉眼睛,“陛下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叫醒我?”
桑榆愣了一下道,“陛下昨夜来了春棠阁吗?”
隋怜回过神,她想到昨夜君长珏来的时候并未惊动宫人,就连她偷着去照溪堂都没叫醒过桑榆。
“没,是我做梦了。”
隋怜随口说了句,起身洗漱更衣,带着桑榆走到正厅里。
白釉一瞧见她便笑道,“恭喜小主晋升为婕妤,奴才该喊您一声娘娘了。”
桑榆在一旁听得都傻眼了,她家小主,哦不娘娘才从末品答应升了贵人多久,如今居然就成婕妤了?
婕妤是正六品,虽然只比贵人高了半品,但从婕妤这个位分开始便有资格被称作娘娘,也无需再在皇帝和比自己高位的嫔妃面前自称婢妾,可以自称为嫔妾了。
婕妤的待遇也比贵人好上许多,月银从八十两升为一百两,还可以有更多的宫人伺候,很多低阶嫔妃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能爬到这个体面的位置。
隋怜命桑榆取来红包递给白釉,红包里封了十两碎银,白釉接过后道了声谢,又微笑道:
“隋娘娘,陛下已经下令废珍贵嫔为庶人并将她投入内狱,如今清宁宫没了一宫主位,陛下命您暂代主位之职治理清宁宫。”
这出乎了隋怜的意外,她原以为君长珏升她为婕妤已经是不情不愿,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要让她暂代一宫之主。
难不成真是她昨夜表现得太好,把他给感动了?
“娘娘您也瞧见了,雾魔虽已被灭,但整个清宁宫还残存了不少污秽之物,若是不谨慎清理怕是会酿成后患。陛下信任您的眼力和本事,打算把这一切都交给您。”
听到白釉的下文,隋怜心里释怀了。
她就说嘛,什么暂代一宫主位,这头死奸的老狐狸就是想诓她干活。
“我一定不负陛下的厚望,还清宁宫清宁。”
隋怜眼含热泪地应下了,又和桑榆一起把白釉送了出去。
白釉走后,内务府的人登门拜访,给她拿来了新的宫人名册。
君长珏吩咐过内务府,如今隋怜暂代一宫主位,她手下需要有足够的宫人使唤,所以便暂时享用贵嫔的份额。
但以前跟着珍贵嫔的那些宫人是不能再用了,便让内务府重新挑选了新的人手,底细都要足够干净,不能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隋娘娘,这份名册您先过眼,待到明日一早,奴婢就把这些人都给您带过来。”
内务府的新女官对隋怜恭敬得很,半点都没有之前那位女官用鼻子看人的傲气。
隋怜留下了名册,又把桑葚叫了过来。
自从妹妹死后,桑葚整个人沉默寡言了不少,看着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娘娘,奴婢想通了,奴婢愿意为您做事。”
见到桑葚坚定的模样,也明白桑葚这么做是想要找到那个给桑叶下咒的人。
“桑葚,这次去尚衣局你要行事小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我暗中还有联系,更不要轻举妄动被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盯上。”隋怜不放心地又吩咐了几句。
桑葚点头,“奴婢明白。”
她会听主子的话好好活着,因为她要亲眼看着那个残忍的恶人遭殃。
桑葚跟着内务府的人离开后,隋怜的手心浮现出了血字:
【恭喜娘娘提前晋升为婕妤,‘婕妤’是大雍后宫命妇的第七等封号,但鉴于您还没完成百分之百的前置剧情,您尚未解锁‘婕妤’的全部力量,请再接再厉。】
隋怜皱了下眉,她记得清宁宫的规则共有十四条,如今她虽然已经借君长珏之手除掉了珍贵嫔和雾魔,但还有几条规则并没有用到。
比如第四条规则,【春棠阁只有春天,花园的海棠永不凋零。如果你看见海棠花凋零,你一定出现了幻觉。】
还有第七条,【如果你在夜里听见有人在枕边唤你的名字……】
她没看见过花园的海棠凋零,夜里在她枕边的也就只有君长珏,他并未唤过她的名字。
但这两条规则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有对应的事情发生。
那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吗?
隋怜在心里思索着,桑榆又匆匆进来:
“娘娘,瞧奴婢这破记性,您待会儿还得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呢!”
按照宫规,所有嫔妃每隔三日都要去给皇后请安一次,算起来正好是今日。
隋怜猛地站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
凤仪宫,容皇后穿着凤袍坐在主位,正悠然饮茶。
掌事女官司箴立在她身侧,弯腰在她耳边低语,“娘娘,刚才传来消息,陛下将隋贵人升为了婕妤,命她代行一宫主位之职治理清宁宫。”
旁边站着的另一名大宫女司行听到,脸色骤变道:
“这隋氏不久前还只是个末品答应,短短几日居然连升两品!陛下这般抬举她还嫌不够,居然还让她暂代一宫主位,事先也没和皇后娘娘商量一句,这算什么?”
司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司行脸上怒意未消,但还是朝容皇后躬身,“娘娘,奴婢多嘴了。”
容皇后眸光幽幽,喝茶的动作稍稍缓了缓。
待她不紧不慢品完这一口,才轻声问道,“莺嫔已经到了吧?请她先进来。”
司行奉命出去,很快把莺嫔请了进来。
莺嫔朝容皇后福身请安,态度十分恭敬。
容皇后淡淡道,“司行,赐座。”
女司行搬了凳子过来放在对面,莺嫔谢过皇后才坐了下来。
“莺嫔娘娘,请用茶。”司行为她上了茶,笑吟吟道。
莺嫔看向容皇后,容皇后朝她微笑,“不必拘谨,尝尝吧,这可是难得的好茶。”
瞧见皇后态度如常,莺嫔心里却起了疑。
马上就到众嫔妃来请安的时辰了,皇后选在这时把她单独叫进来一看就是有话要说,怎么她来了却不说话,反而不慌不忙地让她喝起茶来了?
她不安地喝了一口,因为心里都是杂念完全没品出茶水滋味,脸上却挤出讨好的笑容,“还是皇后娘娘的品味好,这茶真是不俗。”
“那么莺嫔妹妹可尝出这是什么茶了?”容皇后亲切地笑着,语气温缓地问。
莺嫔被问得一怔,她从不爱喝茶,哪里尝的出这是什么茶?
瞧见莺嫔面露窘迫,容皇后嘴角的笑意变深了些许,“这是冀州特产的香酥茶。”
冀州?
莺嫔隐约觉得这个地名有些耳熟,接着便听容皇后仿若不经意道,“说到冀州,那里可是隋婕妤的家乡。本宫记得,她的父亲是冀州府的六品同知吧?”
司箴沉默不语,司行笑着接过主子的话:
“娘娘记得没错,这位隋婕妤当真是好运气,这才进宫半年多就已经连升位分,在品级上能和其父平起平坐了。”
莺嫔愣怔了半晌,忽而道,“隋婕妤?不是隋贵人吗?”
是她没记错,这宫里就只有隋怜这一个姓隋的妃嫔啊!
听到莺嫔语气中的错愕惊诧,容皇后只是笑而不语地继续品茶,司行却笑着道:
“莺嫔娘娘还不知道吧,就在今日早些时候,陛下又升了隋贵人的位分,她如今已经是六品婕妤,大家见了她都要称一声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