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高扬着下巴,眼里充满了憎恶。
“隋贵人,本宫之前还是小瞧你了,你比本宫想的更有手段。”
她带着讥讽道,“可你若是以为本宫和珍贵嫔、莺嫔这等胸大无脑的蠢货是同一流货色能任你拿捏,那你就错得离谱了。”
隋怜并不奇怪柳妃会知道珍贵嫔被软禁的事,但她说的别的事,她就听不懂了。
对着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比对自己展露出恶意的人,隋怜知道她表现得再如何温顺无害都没用,只会助长了对方想要欺压她的嚣张气焰。
于是她不卑不亢道:“柳妃娘娘,若是婢妾做错了什么,请您直言赐教。”
柳妃意外地挑眉,这小贱人背着她做了缺德事,居然还敢当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陛下才宠爱了你几日,你就以为自己有底气在本宫面前放肆了?”
她走上前本想给隋怜一个耳光尝尝,但她想到了之前惨死的桐影,愣是没敢打出这一巴掌。
隋怜迎上她莹莹闪烁的绿眸,虽然在对视时仍有些神魂动荡的感觉,但不知是否因为她体内有了君长珏的妖血,她已经能做到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在她面前露怯。
“柳妃娘娘,婢妾一直恪守后宫礼数,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放肆的事。”
她直言不讳,“请您说出来,也好让婢妾明白。”
“好,很好。”
柳妃眼里的怒意快要化为实质,她寒声道,“你得知本宫去过清宁宫就让人散播流言,污蔑本宫与珍贵嫔犯下的案子牵扯不清,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隋怜皱起了眉,她根本就不知道柳妃去过清宁宫的事,又哪里能够传播谣言?
但看柳妃这咄咄逼人仿佛要吃了她的架势,显然已经是认准这件事就是她做的了,就算她反驳解释,柳妃也绝不会相信她,反而会以为她是在狡辩。
“怎么,被本宫揭穿你的小心思就哑巴了?”
柳妃也压根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见她沉默了一瞬就迫不及待道:
“本宫今日来见陛下,就是要请陛下为本宫做主。本宫可不像珍贵嫔那般窝囊,你意图污蔑抹黑本宫,本宫绝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君长珏刚回到正殿,就听见了柳妃这番信誓旦旦的说辞。
他蹙着眉走到柳妃面前,沉声道,“你刚才说的话可有依据?”
柳妃一瞧见他就转变了态度,在隋怜面前的盛气凌人都变成了委屈和难过。
她眼里含着水光,娇柔地拉着君长珏的袖子道:
“陛下,臣妾知道分寸,若不是真有证据,臣妾又怎敢来乾清宫烦扰您?”
君长珏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被她拉住的袖子上。
以往柳妃也喜欢向他撒娇,故意在人前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和姿态,一直以来他也就由着她去了。
可现在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隋怜正在看着,他心里竟有几分不适,想要甩开柳妃的手。
他用余光朝隋怜隐蔽地瞥去,却见她垂着眼眸正在看她自己的手,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柳妃的动作。
君长珏心头冒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别的女人当着她的面碰他,她居然一点都不嫉妒,不吃醋的吗?
那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计较着她的想法,担心她会不高兴,这又算什么?
君长珏声音微冷,终究没甩开柳妃的手,“既然有证据,那就让朕也看看。”
柳妃见他没有拒绝,又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才对殿外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早就在殿外候着的碧玉宫内侍带进来一个宫女。
隋怜瞧见那宫女的样子后,眸光微微沉下。
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在她身边伺候的桑叶。
桑叶身上因为人皮裙落下的伤还没好利索,也仍是那副稚嫩青涩的相貌,
但她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东西却令隋怜颇为陌生,哪里还有半分傻气?
隋怜心中了然,规则里提到的奸细原来就是桑叶。
这个丫头年纪小,做事傻气又给人种老实木讷的感觉,还和桑葚是姐妹的关系,是三个新来的宫人中最容易让她放松警惕的人。
但比起看着大有来头的小竹子,还有事事都护着她的桑葚,反倒是她祸心暗藏,像条蛰伏的毒蛇一样危险。
“你不是春棠阁的人吗?”君长珏看到桑叶,眸光也沉了沉。
柳妃的红唇贴在君长珏耳边,柔声道,“陛下,这个宫女就是本宫的人证。”
说着,她转过头望向桑叶,目光凌厉,“快向陛下交代,隋贵人都让你做了什么。”
桑叶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禀陛下和柳妃娘娘,隋小主,小主她昨夜命奴婢递出消息,说清宁宫人皮裙的案子和柳妃娘娘也脱不了干系,柳妃娘娘和珍贵嫔在案发前密谋过——”
她说着忽然抬起头,仿佛十分害怕般看了隋怜一眼,又在隋怜要看过来时飞快地挪开了视线,就像隋怜恐吓了她似的。
“奴婢本来不敢去做的,但隋小主威胁奴婢若是不去,她就会向内务府告发奴婢和姐姐偷了她的东西,奴婢为了姐姐只能答应下来,都是小主逼迫奴婢的……”
桑叶哭了出来,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瞧着十分可怜。
君长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哭,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柳妃在他耳边道,“陛下,人证就在这里,您难道还不相信臣妾是被隋贵人冤枉了吗?”
君长珏抬眸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隋怜,顿了顿问,“你的宫人站出来指认了你,对此你有何话要说?”
隋怜沉默了片刻道:“婢妾只有一句话,这个宫女在说谎。”
君长珏微微挑眉,“你敢说你是清白的?”
“回禀陛下,婢妾当然清白。”
隋怜在柳妃的瞪视下,冷静地回答道:
“一来,婢妾从没让身边的宫人传过流言。
二来,就算婢妾要争宠也不会只派一个刚来身边没几天的宫女去做这种阴损的事情,更不会不自量力到一上来就妄图抹黑柳妃娘娘的名声。
三来,她一个小宫女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就能在一夜之间让整个后宫都遍布对柳妃娘娘不利的谣言?这样的事她做不到,背后一定有别的推手。
由此可见,这个宫女所言漏洞百出皆为虚假。”
柳妃冷笑道,“你是想说,是本宫买通了这名宫女让她做伪证来指认你?呵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闻言,君长珏缓缓转过头,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听起来,柳爱妃似是有办法证明这个宫女没说谎。”
柳妃笑了笑道,“陛下英明。臣妾早就想到隋贵人会死鸭子嘴硬抵赖到底了,当然要备上手段。”
她松开君长珏的手臂,走到跪地的桑叶身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