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庄焱从后视镜偷看后座情况。
他季哥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氛围。
“季哥……”
季恙扫了他一眼。
庄焱:“嫂子真勇猛,她想也没想就帮你挡了,抢了我的表现机会。”
季恙压着嗓音:“如果换作你,你也会挡?”
“当然,我皮糙肉厚不怕死不怕疼,但是嫂子不一样,而且按照我们聪明人的做法,应该是拉你走开。”
“不对啊。”庄焱反驳了自己,“季哥你没察觉到危险吗,你怎么没反应过来?”
季恙:“……”
是啊,他没反应过来。
当时马乔乔站在他身边,靠得那么近。
她身上的气味不断冲入他鼻腔,惹得心烦。
他吸了好几口烟都盖不住,一半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她想干什么。
明明怕得要死,又怕死又怕痛,还细皮嫩肉的。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恙摸了把头发,从前摸到后,又从后压到前面,连带着搓了把脸。
定型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
“季哥,到家了,我先走了。”
庄焱把车停好,下车换了另一辆车离开了月亮湾。
季恙看了眼手表,又等了好一会儿。
算算时间,该醒来了。
宋凝月的眉心泛起褶皱,睫毛颤动,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
醒了,但没力气。
她双手落在椅面,垂眸往下看,有件外套盖在身上。
往左边看,季恙笼罩在黑暗中。
车库的感应灯灭了,车内同样漆黑一片。
“季恙?”
“醒了。”季恙打开车内的灯。
宋凝月闭了闭眼,“没力气,我什么时候会恢复?”
“看人,醒了就会慢慢恢复。”
“哦。”说了跟没说一样。
宋凝月看向窗外,黑漆漆的车库,冰冷的车库。
“你……”季恙喉结微动,没了下文。
宋凝月转头,心慌了一瞬,“我怎么了?我不会有事吧?”
“不是。”
“那是什么?”
季恙低头整理袖口,看似不经意问道:“为什么帮我挡这一枪?”
“啊?”宋凝月呆滞了。
她没想挡,乌龙啊。
看季恙的样子,是不好意思了吗?
那她不解释了。
就当她是特意舍命救人吧!
宋凝月弯起嘴角,“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知道。”
“你猜猜呀?”宋凝月身体往他那边倾斜了点。
她觉得自己胆子也是大了,居然敢给季恙提问题了。
问出口后,她没想着能得到对方的回答。
沉默了两秒,她想到答案了。
季恙却开口了:“我猜……你怕我死。”
死了,就没人保护她了。
“NoNoNo。”宋凝月眼眸半眯,认真解释。
“因为你救了我好几次,我也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季恙压抑的眸色泛起波澜,没有看她的眼睛。
“不值得,以后别做。”
他推开车门出去了。
宋凝月视线跟随季恙走动。
他总是说些自暴自弃的话。
明明他一点也不差劲,只是讨人厌罢了。
“季恙。”宋凝月放下车窗,轻喊了一声。
车库的感应灯亮了,正好打在季恙头顶。
季恙停下脚步。
“我没力气,走不动。”
“你抱我。”
季恙:“……”
宋凝月捏住身上的外套,吸了吸鼻子,浑身透着可怜。
“我没有恢复,还没有鞋子,车库的地很脏,我的脚也好累。”
她是真的不想自己走路。
男人倒退了两步,侧身帮她打开车门,弯腰探入车内,伸出一只手臂。
“请吧,大小姐。”
宋凝月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雀跃道:“谢谢季少。”
“呵。”他轻笑。
单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带出来。
宋凝月整个人笔直地挂在季恙身上。
她腰上的那只手臂使了劲儿,将她的下半身甩到空中。
“季恙!”她下意识惊呼,抱紧他的脖子。
下一秒,季恙的另一只手稳稳接住她双腿。
她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你干嘛吓人!”她打了他肩膀一巴掌。
“打我?”季恙垂眸,“信不信扔了你。”
“不信。”
宋凝月嘴上这么说,双手在他脖子后十指相扣,抓得死死的。
季恙大步走入电梯,直接将她送到二楼房间的床上。
“明早伯纳德会来,希西要见你,别睡迟了。”
宋凝月坐在床沿,抓起外套,“你的外套。”
季恙抓进手里,收了一下手臂,没抓回来。
“不舍得还我?”他每个字都拖着调调,好像在调戏她。
宋凝月耳尖升起热意,指尖捏到泛白,“不是。”
她目光落在男人拿外套的手背。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差。”
“我希望你脑子里那些阴暗的想法也快点消失。”
“让自己活得开心些。”
视线中,那只手背上的血管慢慢浮现。
他在用力。
宋凝月松开外套,“还你吧,我没舍不得。”
话音刚落,面前出现了一张绝美俊脸。
季恙手指勾住外套的一个角,弯下腰,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马老师,你在教我做事?”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每天和一个压抑的人扮演夫妻,容易出戏。”
宋凝月被迫与他对视,双手默默抓紧床单。
她的眼睛很干净,已经没有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恐惧了。
现在里面一片清澈,有微光在浮动。
很亮,很美,很纯净。
纯净得让人想玷污。
季恙深吸了一口气,咽进肚子里,压下心头的躁动。
“既然不是,就别说这么多话,听得心烦。”
他收回手,将外套丢到肩上,转身离开房间。
“砰”的一声,门关了。
宋凝月倒在床上,估摸着季恙应该走了,才对着天花板怒骂发泄。
“季恙你别不识好歹!我把你揣兜里,你把我踹沟里!真过分!”
“要不是我看你是个好人,我至于费那么多口舌吗!你以为我不口渴吗,我的舌头说它累死了!”
“整天那么压抑,搞得全世界都欠你几百万一样,你干脆一个人住臭水沟得了!”
“真不知道外面的女生看上你什么了,以后谁真当了你老婆,谁倒霉!”
“……”
门外。
季恙没有走远。
他离开房间就靠在门口的墙壁,缓和自己的心跳。
刚冷静下来,门缝传来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