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州星楼的地牢浸在永恒的血色月光中,潮湿的石壁上爬满了刻着因果咒文的藤蔓,每一片叶子都在滴落黑色的汁液,那是神宫用来禁锢灵魂的「弑神藤」。李玄峰盘膝坐在鸿蒙骨片前,指尖在丹炉上勾勒着复杂的咒文,炉中翻滚的金色药液正是用来稳固夏若雪残魂的「因果丹」。骨片表面,夏若雪的神魂如透明的蝴蝶,翅膀上闪烁着零碎的记忆光斑——青岚镇的梅花雪、丹道峰的灵草园、还有她第一次握住断缘剑时的温度。
「别白费力气了,焚天氏的传人。」识海深处,十万年前的丹道残魂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奈,「神宫的『灭世血核』本就是用圣女的灵脉碎片炼制,若想彻底解除诅咒,唯有让李玄峰承受她三世轮回的因果反噬。」夏若雪看着骨片外李玄峰苍白的脸色,他的鬓角竟已出现少许白发,那是连日炼制高阶丹药导致的灵力透支。想起三年前在青岚镇,他还是个会因为灵草被踩而心疼的少年,如今却要背负凡界存亡的重担。
地牢上方的星楼祭坛传来剧烈震动,弑神宫使者的狂笑穿透岩层:「李玄峰,本座的『因果锁链』已勾连你前三世的神魂,就算你能斩断现世的羁绊,前世的业火也会将你焚尽!」十二道漆黑的锁链从天而降,每一道锁链上都缠绕着李玄峰前世的残影——第一世他是药灵族的守护者,为保护圣女被神宫碎尸万段;第二世他是凡界散修,为收集鼎片被血河教制成人彘;第三世他是太炎宗的外门弟子,为替夏若雪挡下致命一击,神魂至今仍被困在血河祭坛的废墟中。
苏灵儿的灵脉共鸣在锁链压制下寸步难行,她看着夏若雪的身体被神宫咒文控制,一步步走向李玄峰,胸前的灵脉结晶泛起血色涟漪:「若雪,醒醒!这不是你的意志!」但夏若雪的瞳孔中只有浓稠的血色,手中的断缘剑已沾满弑神宫的邪祟之力,剑刃上的「焚天氏」铭文正在被慢慢侵蚀。
「玄峰,你还记得吗?」夏若雪的声音从被控制的躯体中溢出,带着不属于她的冰冷,「在青岚镇的梅花树下,你说过要带我去看灵界的焚天莲。可现在……」她的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扬起,剑尖对准李玄峰的心口,却在即将刺下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清明,「玄峰,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李玄峰抬头,对上她眼中的挣扎。那些被因果锁链勾起的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每一世的自己都在为保护夏若雪而死,每一次死亡都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一道伤痕。此刻她眼中的血色,正是神宫利用这些伤痕编织的囚笼。「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他突然轻笑,伸手握住她握剑的手,任由剑尖刺破掌心,鲜血滴在鸿蒙骨片上,「这一世,我们一起打破宿命。」
因果锁链发出刺耳的尖啸,十二道残影同时挥剑,斩向李玄峰的神魂。但他早将自身灵识融入鸿蒙骨片,看着夏若雪的残魂在骨片内挣扎,突然想起残魂说过的话:「鼎魂认主时,主人的鲜血能唤醒容器的本源记忆。」他咬碎舌尖,将精血喷在断缘剑上,剑刃突然发出龙吟,剑柄处的「焚天氏」铭文与骨片共鸣,显化出十万年前圣女焚天璃的虚影。
「若雪,看看你的手。」李玄峰轻声引导,夏若雪被控制的手指下意识地抚过断缘剑的剑鞘,触碰到刻在鞘底的小字——「若雪亲启,玄峰」。那是三年前他在青岚镇亲手刻下的,当时她笑着说剑鞘太素,要他刻点什么留念。记忆如洪水冲破堤坝,夏若雪的瞳孔中血色退去,露出眼底的星光:「玄峰,是你……真的是你……」
然而因果锁链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使者的咒文催动下,夏若雪的手臂再次不受控制地刺下。断缘剑没入李玄峰心口的瞬间,他的鲜血溅在鸿蒙骨片上,骨片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完整的焚天战图终于显形——弑神宫的十二座祭坛正在崩塌,每座祭坛上的容器都在望向战图的方向,而中央的弑神之剑锻造处,剑柄上的七道凹槽正等待着鼎片的嵌入。
「来世……」夏若雪的神魂在骨片中颤抖,她看见自己的残魂正化作光点融入战图,每一道光点都连接着凡界的某座灵脉,「第十二块鼎片……在万丹城的焚天陵……那里有药灵族最后的……」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已彻底消散,只留下断缘剑上的血珠,在战图上形成一个燃烧的莲印。
李玄峰强忍着剧痛拔出断缘剑,发现伤口正在被鸿蒙骨片的力量修复,心口处留下一个淡金色的莲形疤痕。星楼祭坛的方向,因果锁链全部断裂,弑神宫使者跪倒在破碎的因果轮盘旁,眼中满是惊恐:「你竟能以血祭唤醒战图……神宫的死局……」话未说完,便被断缘剑的余威震碎神魂。
地牢的石壁突然裂开,露出外面的星空。李玄峰望着战图上逐渐点亮的七块鼎片,发现每一块鼎片的位置都对应着弑神宫祭坛的弱点。他握紧断缘剑,剑刃上倒映着自己苍白却坚定的脸——七道因果已了,剩下的五道,就算要踏碎灵界的每一寸星空,他也要一一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