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在她身上后,宋继干脆就不起来了。
直接趴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呼吸,等待那股疼痛过去。
但是这一次,疼痛永远不会过去,他也永远不会有好转。
杨水月推开门进来,看到宋继痛苦的表情,快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搀扶他,“阿继……”
“妈……不用扶我,”他深深吸了一口盛晚安身上的甜香,如同吸毒上瘾了一样,“我想亲近亲近她。”
杨水月闻言收回手,眼泪一边抹一边继续流,面容憔悴,一头银发,保养得很好的脸此刻老态尽显。
她抽出纸巾把眼泪擦掉,坐在沙发上看着宋继,看他的生命如同枯萎的树一样凋谢。
“妈,是我不孝,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
宋继的声线已经听不出往日的温润,像个九十岁要过世的老人,粗噶又小声,又口齿不清,需要人很仔细才能听清。
“朱厘医生就留下吧,医术很好,也能照顾您。”
“好。”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杨水月明白,他是在交代遗言了。为了不让他临死还那么担心她,杨水月擦干眼泪后,忍着不哭。
可听着他在世上最后的叮嘱,看着他那张瘦如白纸的脸,她依旧忍不住哭泣。
过往一切如走马观花。
想起第一次见到盛晚安的时候,想起第一次见到崔茉莉的时候,想起得知宋淮是宋光竹在外面的私生子的时候,想起他让人开车撞宋淮的时候。
很多。
很多画面快速地浮现,却又慢动作的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宋继是在后半夜死的。
死的时候没人知道。
——
盛晚安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被压了一块冰。
脑袋的疼一丝丝的钻着她的神经,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颗骷髅脑袋,暗紫红色的面部对着她,整个骷髅都趴在她的身上。
顺着脸往下看,脖子也有大片大片的暗紫色的东西,再往下,是衣服遮住的。
尸斑。
宋继的尸斑。
“啊——”
她用力推开尸体,手脚并用地翻身下床,却因为被吓得手脚冰冷,连动作都不协调,导致整个人从床头直接翻滚到地面。
尸体在床上滚了一圈,在床的边缘摇摇晃晃,最后摔了下来。
盛晚安摔得头晕眼花,转头一看,透过床底的缝隙看到床的对面的那具尸体,脸正对着她,面带微笑。
尸僵已经形成,宋继死之前应当是趴在她身上死的,导致他的尸体僵硬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也是一具尸体倒在她面前,鲜血炸开。
“啊——”
盛晚安记了起来,是方志绑架她的时候,那具在她面前炸开的尸体是老五。替方志挡的子弹,死在她的面前。
盛晚安的汗毛在一瞬间竖了起来。
本能大过了恐惧,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门口跑,手放在门把手上拧着,却怎么也拧不开。
“开门!!有没有人啊!!开门!这里有人死了!!”她用力地拍打门,力反作用在手掌心,很快将她的手拍得通红。
门外的锁好像在转动,她听到了声音,刚想要拧开,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女医生。
是杨水月跟朱厘。
杨水月表情盯着她,那模样,像是在看一种死物。
“喊什么?”
像是早有预料般,她扭头看向床的那边,看到床底躺着早已经僵硬的尸体,瞳孔重重一缩,抬手扇了一巴掌,“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盛晚安莫名其妙被人催眠绑到这里来,醒来看到床上有一具尸体趴在自己身上,现在又被人扇了一巴掌,质问她把她儿子怎么样了。
盛晚安简直被气笑了,“你儿子早就死了!你是老年痴呆了吗?他脑瘤,早就没救了!”
杨水月在看到宋继在地板上,跑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他很轻,像幼时他出生的时候,那样轻。
如今角色还是没有变化,只不过她头发已经花白,而他也不会再同幼时一样哭闹。
盛晚安没心思理杨水月的丧子之痛,只想赶紧离开。
“盛小姐,”朱厘挡在她面前,“要去哪儿?”
“让开!”盛晚安抬头,看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让!开!”
“恐怕,让不了。”朱厘微微一笑。
盛晚安火冒三丈,“你……”
刚说了一个字,身体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