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新城的霓虹在雾霾中晕成模糊的光斑，陈默蜷缩在城中村出租屋的折叠床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壳上的裂痕——那是三个月前在营业部摔出来的。楼下外卖员的河南口音穿透防盗网：“302号！羊肉烩面！”他盯着屏幕上批量删除的“涨停猎手”帖子，后颈泛起一阵发寒——老股民的话像根细针扎在太阳穴：“股市里最贵的学费，叫‘我以为’。”
清晨七点，城中村早点摊的油烟混着重庆小面的辣香钻进窗户。陈默咬着冷肉夹馍，油渍滴在键盘上，同花顺弹窗里贵州茅台（）的K线图刺得人睁不开眼：股价2850元创历史新高，成交量却萎缩至30日最低。
“量价背离必反转！”他猛地灌了口冰红茶，指节敲得键盘咔咔响。隔壁床铺的程序员阿杰探出头，东北腔带着熬夜的沙哑：“哥，你这红血丝比K线还红，逮着妖股了？”
“做空茅台！”陈默把屏幕怼到阿杰眼前，周线图上价格与成交量形成巨大背离，“《股票大作手回忆录》第七章写着，这种背离就是反转信号！”
阿杰挠着鸡窝头：“可雪球大V说茅台是核心资产，永动机……”
“狗屁永动机！”陈默打断他，手指划过手机银行App，“背离是市场最诚实的谎言，这次老子要让教科书说话！”他没注意到，自己点击杠杆开通的手在发抖——那是F公司暴雷后第一次使用杠杆。
9:30集合竞价，茅台低开0.5%。陈默果断以20倍杠杆满仓买入认沽期权，交易界面弹出红色警示：“该合约隐含波动率325%，风险等级SS级！”
“虚张声势。”他冷笑确认，目光扫过龙虎榜——“沪股通专用”席位悄然占据买方前三。10:02，茅台分时图突然直线拉升，期权账户的浮亏从-5%跳至-20%。他抓起手机冲进楼道，五金店的收音机正播财经新闻：“北向资金逆势加仓消费板块，茅台目标价上调至3200元……”
“狗庄骗线！”陈默踹向生锈的消防栓，铁门发出闷响。微信群里炸开锅：
- “北京王哥：茅台纳入mScI中国指数！”
- “西安刘姐：45倍pE割肉了，额滴神！”
- “上海周阿姨：阿拉就说技术分析靠不住……”
他盯着手机，突然想起F公司暴雷前的相似走势——同样的量价背离，同样的散户跟风。
14:57，茅台收涨3.2%，期权合约价值归零。陈默瘫在网吧破皮椅上，身后传来《王者荣耀》的胜利音效，刺耳得像mockingbird的叫声。
“靓仔，借个火？”穿人字拖的老陆晃过来，打火机在指间翻飞，瞥见屏幕后嘬牙花子：“做空茅台？比当年宁波敢死队还勇哦。”他胳膊上褪色的K线纹身随着动作扭曲，“2015年股灾前，茅台也玩过这手——价涨量缩，结果三个月涨了60%，老子在500元抄底认沽，赔得只剩裤衩。”
陈默盯着交割单上-98%的红字，喉结滚动：“书上明明说……”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老陆弹飞烟灰，“主力就等着散户信教科书，然后连骨头都嚼碎。你看今天龙虎榜，三家机构买了12亿，散户全在卖。”
深夜11点，陈默蹲在7-11门口蹭wiFi，冰咖啡在掌心凝成水珠。同花顺F10显示，茅台买方前五中三家机构席位合计买入12亿，而他做空时竟未多看一眼。
“原来如此……”他攥紧铝罐，罐身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对面写字楼LEd屏轮播新闻：“成都新能源补贴延长至2025年，追加2000万元！”他猛地翻出前日龙虎榜——宁德时代（）买方四席为机构专用，卖方全是游资营业部。
“狗日的！”陈默一拳捶在自动售货机上，惊飞檐下麻雀。他终于懂了：当散户对着茅台的量价背离兴奋时，机构早已在新能源赛道悄悄锁仓，用政策补贴做杠杆，把教科书变成镰刀。
晨光刺破雾霾时，手机闹铃撕裂寂静。云闪付推送成都补贴新政，同花顺却跳出预警：“天齐锂业（002466）早盘急拉7%，分时图现钓鱼线！”他抓起昨夜整理的龙虎榜，某新能源股买五席位上，三家机构专用通道的代码赫然在目——那是陆建军U盘里出现过的“327计划”关联席位。
巷口煎饼摊传来天津快板：“量价背离像层纱，看透主力才是爹……”陈默摸着口袋里的U盘，突然想起周远山说过的话：“财报是照妖镜，龙虎榜是生死簿。”而他，终于在茅台的绞杀中，第一次读懂了生死簿上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