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西北角,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下,暗藏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牢。厚重的青石板下,潮湿的腐臭味混着铁锈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蛛网在墙角肆意蔓延,仅有的几盏油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将这里映照得宛如人间炼狱。
地牢上方的庭院里,李承恩斜倚在檀木躺椅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温润的玉色映着他眼底的阴鸷。地牢深处不时传来压抑的哀嚎,顺着通风口飘到庭院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却让他勾起一抹冷笑。
自胡豹、熊啸林将马海凡、岸娇娇等十人押解回来,这座地牢便成了困住猎物的牢笼,而整个李府也化作狩猎的陷阱 —— 暗桩遍布大牢四周,弩箭藏于廊柱阴影,只等郭险峰自投罗网。
“少爷,已经过去三日了,郭府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胡豹擦着额头的汗,钢刀在腰间泛着冷光。李承恩闻言,将扳指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郭险峰那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他起身踱步,衣袍扫过石栏,惊起一片寒鸦,“派人再去郭府附近盯着,我就不信他不来救人,只要他来,就把他们全给我留下!”
熊啸林搓着手附和:“少爷放心,地牢机关重重,就算他们能进来,也插翅难逃!” 话音未落,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小厮疾步上前:“少爷!烈风武馆的雷横江求见!”
李承恩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半月前,胡豹和熊啸林气势汹汹闯入烈风武馆,想将那些从威远武馆转投而来的弟子强行带走。
而那雷横江惯用一柄重达八十斤的大关刀,刀身宽阔厚重,传闻他这刀法是跟绿林巨寇学来,刀势刚猛霸道。
两人面对雷横江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抱头鼠窜。
可如今,这位桀骜不驯的武馆主竟主动登门。
“让他进来。” 李承恩重新坐下,端起茶盏轻抿,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片刻后,雷横江踏入庭院。他身形魁梧,大关刀斜挎在背,本该锐利如鹰的眼神却透着几分阴霾。“李公子。” 他抱拳行礼,声音低沉。
李承恩上下打量着他,故意拖长尾音:“雷馆主不是说,烈风武馆永不与李府为伍吗?”
雷横江喉结滚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此一时彼一时。”
他想起那段噩梦般的日子。李府丞凭借朝廷命官的身份,调动府衙力量,以 “私藏兵器,意图不轨” 的莫须有罪名,查封了烈风武馆。
一夜之间,武馆大门被贴上封条,弟子们被驱散,多年心血化为乌有。
然而这还不够。
李府丞又派人陷害雷横江的弟弟,买通地痞作伪证,诬陷其参与抢劫杀人。
衙门不由分说将弟弟逮捕入狱,雷横江四处奔走,却无人敢为他说情。
看着弟弟在狱中传来的求救书信,雷横江心如刀绞。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时,李府丞派人送来口信:“只要你肯为李承恩效力,武馆重开,令弟出狱,皆不是难事。”
那一刻,雷横江深知,自己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雷横江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李承恩见他神色恍惚,嗤笑一声:“听说雷馆主在江湖上素有‘烈风刀’之称,如今肯屈尊,想必是想通了?”
“我只负责保护李公子安危。” 雷横江咬牙道,“其他事,恕我不能从命。”
李承恩却不恼,反而大笑起来:“够了!有雷馆主这柄利刃在,郭险峰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他招手示意下人取来一杯酒,“来,饮下这杯酒,从此你我便是自己人。”
雷横江盯着酒杯中翻涌的暗褐色液体,想起弟弟在狱中受苦的模样,想起武馆弟子们流离失所,终于颤抖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也灼烧着他的尊严。
地牢深处,马海凡等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潮湿的墙壁上,斑驳的血迹与青苔交织,铁链的哗啦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岸娇娇靠着冰冷的石壁:“二少爷一定会来救我们!” 她轻声说。
马海凡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没错,他不会丢下我们。只是……” 他望着头顶透下的一线微光,“这次恐怕是场硬仗。”
而在郭府,郭险峰正盯着李府的地形图,目光死死锁定在西北角的标记上。
秋姨娘轻声道:“都三天了,会不会……”
“他们在等我。” 郭险峰突然开口,目光如炬,“李承恩那家伙在西北角的地牢设好了圈套,就等我们上钩。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人救出来。”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却不知,李府中那柄新收的 “利刃”,正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夜色渐深,李府的灯火在黑暗中宛如巨兽的眼睛,蛰伏着,等待猎物的到来。一场生死较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