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的爆炸余波裹挟着刺骨寒意,江天野蜷缩在岩缝中,破碎的防护面罩内结满冰碴。
陆云漪拽着他的手腕向高处攀爬,军靴碾过结霜的岩壁,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冰粒。
林寒落在最后,金属左臂插入冰层固定身形,暗金色脉络在低温中泛着微弱的光。
三人头顶的冰缝仍在崩塌,百米高的水柱冲散阴云,裹挟着黑色塔基碎片坠向冰原。
陆云漪突然停步,湿透的碎发黏在额角,她指向水柱中漂浮的物件……
半本残破的日记本正随冰雨坠落,牛皮封皮上的“1938”字样依稀可辨。
“抓住它!”
江天野嘶哑的嗓音混着咳嗽。
老人挣脱陆云漪的手,踉跄着扑向冰坡边缘。
日记本擦着岩壁下坠,页角在狂风中翻飞,露出一行褪色的钢笔字迹:
【林振声考察日志。】
林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金属左臂猛然发力,军人如猎豹般跃出岩缝。
暗金脉络在冰面上划出灼痕,他凌空抓住日记本,下坠的惯性却将他拖向深渊。
陆云漪甩出登山索缠住他的腰,江天野扑上来拽住绳索另一端,枯瘦的手掌被纤维割出血口。
三人跌作一团滚回岩缝,日记本“啪”地摔在冰面上。
泛黄的纸页自动摊开,1938年的墨迹在低温中渗出诡异的蓝光。
林寒的手套触到封皮内侧,指尖传来细微的凸起。
一枚生锈的怀表嵌在夹层中,表链末端挂着半块火焰徽章。
“这是我祖父的遗物……”
军人疤痕交错的脸上闪过一丝波动。
他记得童年时在家族旧宅见过同样的徽章,母亲曾说那是祖父参与南极勘探的证明。
陆云漪的医用绷带渗出血迹,她跪坐在冰面上查看日记内容。
“七月十六日,冰层下发现规则几何体……英国探险队遭遇不明能量侵蚀……不要触碰星核……”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纸页上的字迹开始扭曲重组,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改写历史。
冰湖深处传来空灵的嗡鸣。
江天野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看见湖面漂浮的冰晶正在聚合。
十二面体结构的晶体折射出无数光影,最终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人形。
那是个穿着老式羊毛大衣的男人,面容与林寒有七分相似,胸前的火焰徽章闪着微光。
“关闭能量导管……”
人影的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星核苏醒会引发维度崩溃……”
林寒的金属左臂突然暴起,不受控地指向人影。
暗金脉络如活蛇般扭动,与冰晶人形产生某种隐秘的共鸣。
军人咬紧牙关,右手死死按住震颤的义肢:“你是……林振声?”
人影的轮廓泛起涟漪,更多冰晶从湖底升起。
1938年的勘探场景在冰幕上浮现:
穿着厚重防寒服的队伍在暴风雪中跋涉,钻机穿透冰层后喷涌出暗红液体,队员们的皮肤开始结晶化……
“他们用星核能量喂养战争机器。”
人影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滞涩,手指向冰原尽头。
阴云密布的天际亮起十二道蓝光,军用运输机正在低空盘旋,“历史正在重复……”
陆云漪突然闷哼一声,锁骨下方的淡金痕迹再度浮现。
她扯开领口,发现皮肤上浮现出与日记相同的字迹:“他在通过能量场传递信息……我的基因锁在解析……”
江天野抓起日记本残页,老迈的手指抚过那些重组的文字。
“星核是黑塔的能量中枢,上古文明用它筛选文明……二十年前小满的团队就触碰过禁忌……”
冰晶人形突然逼近,林寒嗅到祖父防寒服上的陈腐机油味,那是跨越八十年的真实触感。
人影的手掌穿透军人胸口,没有痛楚,只有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摧毁反重力引擎……在军方启动湮灭程序前……”
爆炸的轰鸣从冰原尽头传来,打断了量子态的警告。
三人转头望去,五公里外的冰盖上矗立着三十米高的黑色装置,外壳爬满与黑塔相同的纹路。
十二台钻机正将液氮管道插入冰层,淡蓝色能量流如血管般泵入装置核心。
“他们提前了……”
陆云漪的监测仪迸出火花,屏幕上的倒计时疯狂跳动,“反物质湮灭测试要开始了!”
林寒的金属左臂突然调转方向,暗金脉络指向黑色装置。
军人的瞳孔映出运输机舱门开启的画面,锥形导弹的尾翼在风雪中泛着冷光。
他扯下破碎的战术背心,露出晶化程度加剧的胸口:“必须毁掉发射井。”
江天野将日记本塞进内袋,冰晶玫瑰的残瓣从衣袋滑落。
老人踩碎结晶,混着雪水抹在冻伤的脸颊上:“我有办法干扰能量传输,但需要靠近星核的位置……”
冰晶人形开始消散,1938年的勘探影像化作纷飞的光粒。
林振声最后的警告在三人脑海中炸响:“星核被激怒时会吞噬整个……”
声音戛然而止。
陆云漪的淡金纹路突然暴亮,她拽住两人扑向侧方。
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钻机炮弹击中,液氮冻结的冰岩炸成齑粉。
十二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士兵从运输机索降,枪口的蓝光显示他们配备的是能量武器。
“带江老走!”
林寒将最后的液氮弹塞给陆云漪,金属左臂撕开地面冰层。
暗金脉络刺入地下,与黑塔能量产生危险的共鸣。
军人迎着弹雨冲出岩缝,义肢在低温中迸溅出火星。
江天野的防护服灌满寒风,他看见军方的钻机群正在改变阵型。
黑色装置顶部的舱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旋转的暗红核心。
那东西像颗被囚禁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发冰原震颤。
“那不是武器……”
陆云漪边跑边咳出血沫,“是缩小版的黑塔星核!”
老人浑浊的瞳孔映出末日图景。
二十年前的错误在此刻重现,而这次,他们或许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