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们最初的计划并非是要取我性命。而是因为有人暗中游说,说服了你们,意欲恢复六国,复辟大秦!”
“那么,三个月前的第一场行动也是你策划的?”
屈繁苦笑着点头。
“不错,三个月前的事情确实由我主导。但从那以后,咸阳城中突然出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人,他们四处打听那日的具体情形!”
“我猜,这一定是秦始皇的手段。因此,自那日起,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并且拒绝了那个人再次行刺的要求。”
“没承想,那人见我不再配合,竟私下蛊惑了我的儿子!”
嬴轩此时已然大致理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有人在暗中挑拨旧国贵族,**他们背叛大秦,企图重新建立六国政权。
嬴轩叹息一声,这终究牵扯到国家与家族的仇恨。
他望着远处即将从洞口逃逸的年轻人。
不再迟疑,缓缓举起右手,“叮”的一声,袖中一枚微型弩箭精准射入屈繁的眉心,屈繁震惊地凝视着嬴轩,仿佛在质问。
“你既然有兵器,为何还要让我近身?”
嬴轩平静地说:“因为我要将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都缉拿归案。”
屈繁瞪大眼睛才意识到,自始至终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被这个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嬴轩跨过倒地的屈繁,看向洞穴中探出半颗脑袋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怒目圆睁,完全没了之前的轻佻之态,疯狂喊道:“你做了什么?你杀了他!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年轻人拼命想从坑里爬出,但身后似有人拼命拉住他。
“我发誓,我会取你性命,我会屠尽你身边之人,你等着吧!我要让你永陷恐惧之中!”
嬴轩冷眼看着被拖走的年轻人,眼神眯起。
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小茹临终时的惨景。
灯火辉煌的大殿从此少了一个爱抢菜吃的小姑娘。
“这些贵族莫不是都这般?从不顾惜他人生命,唯有伤及自身才知疼痛!”
原本只是嘲讽的嬴轩未曾想张良竟接话:“自古贵族便是如此。”
嬴轩一怔,还未及回应,章邯已从屋顶跃下,急切查看他是否受伤。
嬴轩摆摆手忽而问道:“今日可是八月十五?”
章邯一愣点头应是。
嬴轩长叹一声。
“也好,小茹在地底的第一个中秋能与家人相伴,也算欣慰。”
章邯不明所以,只听嬴轩道:“走,抄检屈府!满门皆斩!”
……
马车上,蒙毅正在与属下商议。
“该如何助他,要让他自行察觉,才能将怒火释放!”
“屈家藏匿颇深,不可直接点破,难办哪!”
属下面露愁容。
屈家位列楚国三大家族,权势滔天,且族人皆城府极深。每一代家主都堪称狡猾至极的老狐狸。
即便当年我们调查时,也费了将近两个月才偶然得知一些蛛丝马迹。
对付这样的对手,想让年纪轻轻的公子轻易破局,简直难如登天。
别说识破对方,单凭公子的性格,恐怕早就被对方演戏骗了,还替他们数钱呢。
蒙毅同样眉头紧锁,可皇帝已经下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终于,马车抵达律刑司门口。
刚一下车,便有几名身着黑袍、衣袖绣有青色虎爪的暗卫从隐蔽处现身。
“总卫。”
蒙毅点头示意。
“事情办得怎么样?屈家的人没让公子放过吧?”
岂料此话一出,几名暗卫顿时吞吞吐吐起来。
蒙毅心中一惊,难道真让他们给跑了?
急匆匆往律刑司院内走去,边走边责备手下。
“不是说了吗?公子宅心仁厚,那些老狐狸更是难以对付,你们务必守好,绝不能让屈家人逃脱……”
话未说完,他已瞧见庭院中的惨景。
天啊,满地流淌的鲜血将整个院子染成一片血红。
蒙毅当场僵住。
“公子!公子在哪儿?”
下一瞬,他发现屋内有个瑟缩发抖的赵高。
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把抓住赵高质问。
“公子呢?公子在哪里?屈家的人呢?这么多人都死了,是怎么回事?”
赵高仿佛被吓傻了,眼神空洞地回答。
“屈繁全招了,他就是杀害那些人的凶手,还多次试图行刺公子。”
蒙毅瞳孔骤缩,这怎么可能?那个老狐狸怎么会如此轻易认罪?
除非他已经做好撕破脸皮决裂的准备,蒙毅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公子处境危急。
“那公子呢?”
谁知赵高突然打了个寒战。
“公,公子亲手杀了屈繁之后,带着人去抄家灭族了!”
“走之前还说什么中秋月圆团圆夜,正是屠家灭族的好时机!”
蒙毅目瞪口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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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赵高却始终盯着院中几具死状凄惨的**。
嘴里喃喃自语:“我又没招惹你们,为何要取我性命?”
就在刚才,嬴轩率禁军离去前,悄然对他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院子里那场**数十人的**,竟与他珍爱的那块木坠有关。
若非中尉那天及时拿走,前几天雨夜,他早已是一具腐尸了。
赵高听完,浑身冷汗直冒,至今仍心有余悸。
缓过神来,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蒙毅,语气狠厉地说:
“没错!公子所言极是,屈家满门皆不可信,个个怀逆心,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切莫让他们逃脱,赶紧去办!”
蒙毅听罢大惊,不知何时赵高对屈家竟生出如此深仇大恨,恨不得将其满门诛灭。
但转念一想,屈家尚有隐匿的上千名死士,他无暇理会赵高的疯言疯语,只担心嬴轩的安危。
一边默默祈愿嬴轩平安无事,一边疾步往屈家赶去。
同行的下属已从四周埋伏的探子处得知一切,那些暗卫全程见证此事。
在他们俯瞰全局的眼里,嬴轩仿佛开了天眼,总能精准预判对手的每一步棋。
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设下的所有后招,竟都被嬴轩识破,每一举都被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
早先总卫还特意叮嘱,说公子单纯天真,不懂勾心斗角,务必要严加防范,时刻警醒。
呸!**!暗卫们回忆起嬴轩从袖中射出暗器时,连自己都吓得发抖。
长期潜伏在黑暗中的他们清楚地看见,箭头浸染着绿莹莹的毒液。
这哪像是出自一个十三岁、心思纯净的少年之手?
更别说屈繁挖地道、放毒假装死亡脱身的计策,他们从未料到。
然而嬴轩却轻描淡写地当众拆穿,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在那几十人惨死、恐惧弥漫的氛围里,谁能仅凭一时冲动开门应战?
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能轻松掌控局势,将费劲追踪许久的大鱼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半日便终结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