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在河中间响起,但是在烟尘散去之后沃尔夫格勒号的身躯却依然伫立在了波涛之上。
整个船头已经变形了,一号炮塔也在爆炸中损毁。
但说来也是讽刺,当初为了偷工减料,赫尔维希亚的造船厂索性把两个炮塔的弹药库都合并在了一起给放在了靠后的位置,以此来减少防护装甲所需的面积。
这无疑在战斗的时候给船员们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量,但也阴差阳错地在此时把这艘船给救了回来。
曙光号的自杀式爆炸在沃尔夫格勒号的船头造成了一个五米多宽的大洞。
虽然有着水密隔舱的存在,整艘船并没有立刻倾覆,但船体也不可抗地向前面下沉了好一段距离。
“返航!返航!什么狗屁总督的命令都不要听了,兄弟们自己的命要紧!”
“都给我下去把隔舱的门打开,让水平均一下,然后把船给我开动起来。”
尽管是醉鬼一个,但舰长法伊特的专业素养毋容置疑。
他很清楚就沃尔夫格勒号这糟糕的动力,在船体前倾的时候强行开船只会让情况更糟。
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刚刚说的把前面几个隔舱内的积水给平均过来,让船体重新恢复平衡再开船。
然而他想法是好的、做法也无可挑剔,但岸上的革命军可不会等着他们慢悠悠地调整。
很快随着几声闷响,几捆炸药包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就落了过来!
崩!崩!崩!
这些炸药包的准度很差,没一个击中舰船的。
但是它们爆炸的声势却一点也不小,即便没法动摇船体但也让上面的人提心吊胆。
尤其是在舰船后方露天操作炮台的船员,炸药包可能没法把船上的设备送上天,但绝对能把他们送上天。
“船长!前面几个舱室可能已经有裂缝了,我们不能确定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现在还要不要开门?”
带队去船头开门的二副对着传声筒大声呼喊着,而指挥室里的法伊特舰长也逐渐表情凝重起来。
这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继续照顾总督的女性亲属,而是调整起了魔力传讯盘的共振频率接通了岸边374团的频道。
“岸边的团长听着,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矛盾,但请看在帝国同僚的份上来帮我们一把!”
即便是在求人,海军出身的法伊特舰长语气也依旧是那么傲慢,这让374团的团长很是不爽。
不过他也不直接回绝,而是语气随意地说着自己也忙不过来什么什么的。
总之就是加油打气他豪爽大方,真要出手请另寻他就。
除了浪费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唯一做成功的就是让法伊特舰长的血压又上升了几度。
“混蛋,现在可不是我们海陆两军内斗的时候!”
法伊特舰长怒吼着说道:“如果你们不想之后教廷在这里一家独大,现在最好就帮着我把这艘船给开回去!”
说话间又是不少炸药包落在了附近,而这一次他们运气比较差,舰船后部的四联装高射炮被命中了,两名操作员当场死亡,飞溅的弹片也伤着了附近的好几名主炮操作员。
“回击!不能只让我们挨打!”
法伊特舰长总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不管船体倾覆的问题让舰船立刻开火,然后也将锅炉的功率给提到了最大。
舰船会不会沉他已经不在乎了,但是即便要沉也得离岸边近一点吧?!
功率全开,沃尔夫格勒号船头一高一低地全速前进着。
这无疑让操作炮塔的炮手难受至极,他们现在基本上也就是靠着感觉在开炮了。
不过比起他们来说更为难受的是岸边指挥对舰炮击的斯塔林同志,之前的炮击其实就是他们自制的没良心炮的成果。
这东西可是游击队的老伙计了,发射的铁桶是城内的工人同志们制作的,黑火药炸药包则是附近村庄农民兄弟们一点点搜集硝土搞定的。
这东西爆炸的威力很大,但是准头奇差无比。对付建筑工事还行,对付能动的舰船就完全不够看了。
也得亏敌舰之前转弯的时候半径过大开到了南岸这一侧,不然就凭没良心炮的射程怕是也很难够着他们的。
不过斯塔林同志对此也只是有些遗憾而已,在他看来能击沉固然最好,击不沉也无所谓。
反正他们的战术目标已经达到了,只要把敌人的舰船逼离大桥就是胜利!
现在革命军在黑桥上的防御工事可不能被摧毁,不然没了掣肘的敌人就能将全部的兵力调到繁花巷那里,到时候叶格林他们就危险了。
然而正当斯塔林准备让没良心炮阵地停下了的时候,一位通讯员从西面跑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斯塔林同志,我是秋鸦特工队的,我们的大姐头已经控制住了岸防堡垒,她现在需要你帮忙给敌人的大船给再往前推一把。”
“这样我们就能够用那里岸防炮击沉它!”
此时桥上的同志已经跟敌人对峙了很久了,即便不在第一线也知道他们的伤亡肯定很大。
本来应该作为支援的没良心炮被斯塔林给扣下来去炮击了敌舰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现在真的急需炮击敌舰来逼迫其走位,那么先不说桥上的同志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己方这边的弹药包库存就得先出问题!
城外的同志尽管能够通过人畜粪便来提炼硝石,也可以发动农民来煅烧木炭,但硫磺这东西却只能靠买。
因此城外支援的弹药包是有限的!
现在从最合适的战术视角出发就不应该答应这个请求,但是斯塔林却捋着大胡子思考起来。
就像叶格林经常跟他讨论的一样,打仗是不能只看现在的情况,最为重要的是要分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现在革命军在战场上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那当然是被戈顿河南北割裂的局面!
只要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松散的革命力量就没办法汇聚到一起。
而横在戈顿河上的这艘巡洋舰就是这个问题当中最大的阻碍之一,其优先级甚至要远高于河对岸的桥头堡!
因为桥头堡他们总有办法去解决,但革命军却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艘搭载着6门舰炮的船。
即便后面他们解决了对岸的敌人,但只要这艘船还横在河面上,后续的支援部队就会一直受到敌人的舰炮火力威胁。
所以在想明白整局战役的关键之后,斯塔林也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了!
那就是在弹药包耗尽之前配合着岸防堡垒那边彻底解决掉这艘船!
接着原本已经开始撤离的没良心炮阵地开始随着敌舰的移动逐步向西转移,不过比起之前来说现在的火力密度要小了很多。
然而敌人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
就像发射没良心炮的革命军不会去相信这东西的准度一样,沃尔夫格勒号上的水军官兵们也不敢去赌自己的运气。
因此在今夜,战争史上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一艘内河巡洋舰被岸上的没良心炮部队给一路撵着跑,双方互相开炮但都很少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战果。
一边是舰船起伏较大影响其精度,另一边则是准头本来就很差完全不用考虑精度。
而且不仅是南岸的没良心炮,北岸已经站稳脚跟的革命军也在岸边组织着对舰火力。刚刚缴获的小口径步兵炮可要比没良心炮精准多了。
以至于沃尔夫格勒号根本不敢太靠近戈顿河中部和北部,至少在南面这里的炸药包准度够差,给了他们莫大的安全感。
两边就这么一来一回地追着来到了西下城区外侧,这时候突然间一发炮弹从南岸袭来擦着沃尔夫格勒号的桅杆飞了过去。直接打在靠近河岸的水面上,把附近的革命军都溅了一身水花。
本被打得窝火的法伊特舰长操起通讯盘想都不想地就破口大骂道:
“混蛋,你们敢不敢把炮口再调低两个密位,刚才那一炮差点打中我们了!”
“等会儿再犯这种错误,老子回去了一定办了你们!”
显然他还不知道南岸堡垒已经陷落的消息,或者说法伊特舰长根本不相信敌人能够攻破那座内外都十分坚固的堡垒。
他气呼呼地挂断了通讯,只留下了岸防堡垒里的革命军战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一脸奇怪的米莉亚大姐头反应了过来,她大咧咧地对着小弟们催促道:
“看什么看?”
“按他说的做啊!”
这一次秋鸦特工队的战士们笨手笨脚地将炮口降低了两个密位,瞄准着敌舰指挥室上面的巨大探照灯。
崩!!
一声炮响之后,220mm口径的岸防炮准确地命中了敌舰的指挥室!
敌军旗舰沃尔夫格勒号被击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