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你说桥底下还有路,在哪?”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戈尔隆是最为积极的,但是他此刻的急迫态度显然吓到了现在的两个小孩。
维克托还好一点只是躲在了叶列茨基的身后抓着裤腿怯生生地看着,而格兰丽芙则是下意识地一惊就躲到了老科恩的身后去了。
“好了、好了,别吓着孩子了。”
老船长在任何时候都能对小孩子报以最大的善意,他一边斥责着有些着急的戈尔隆,同时也轻声安抚着躲在他背后的小女孩。
纷飞的战火让两个小孩浑身都灰扑扑、脏兮兮的,格兰丽芙双手紧握着立在胸前,她怯生生地看了眼那边的戈尔隆又看了看面前的老爷爷。
“好闺女乖啊,有爷爷在这呢,咱不要怕他。”
老科恩头上打着绷带,他的一只眼睛在之前去煤窑的战斗中受了伤现在还没好。
这位老人此时的形象绝对不比浑身是伤的戈尔隆好到哪里去,但是他浑浊的双眼中就像有着魔力一样让孩子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
相反格兰丽芙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有些温暖、有些让人想哭的情绪。
“孩子过来,咱们不怕啊,爷爷在呢。”
老船长很是宠溺地把小姑娘给抱在了腿上,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接着从旁边雕花木栏那撤下一截丝带。
“闺女啊,爷爷给你绑个蝴蝶结好不好啊?”
小格兰丽芙没有说话,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没有梳子老科恩就动作轻柔地将用手给格兰丽芙把头发理顺,就像当年他给自家闺女梳头一样细致,最后给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蝴蝶结。
“闺女你摸摸,喜欢吗?”
老爷子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而小姑娘摸了摸脑后的辫子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喜欢,谢谢爷爷。”
“诶,跟爷爷说什么谢谢呢,爷爷我也喜欢呢。”
把小姑娘抱着从自己腿上放了下来,老爷子忍着大腿上伤口的疼痛扯着嘴角笑道:
“那么能跟爷爷讲你说的那条路在哪呀?”
这时候的小姑娘完全不害怕了,她告诉老科恩之前的时候听金雀花旅馆里的一个姐姐说过,旅馆这里的员工除了像她们这种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小金丝雀们,还有很多都是从外面买来的。
这种外面的野姑娘自然是不能走黑桥上面过的,所以旅馆这里也有着自己的路子。
“所以这路子究竟是什么呢?”
戈尔隆现在也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语气试图温和地问道。
小格兰丽芙摇了摇头。
“安娜姐姐说过是坐船过去的,但是船在哪她没有告诉过我。”
“那么这个安娜姐姐现在人在哪呢?”
戈尔隆再度问道,接着他就看到小姑娘手指着倒塌了大半建筑的街区说道:
“在地下室,安娜姐姐怀小孩了,但是老板不想让她生下来就把她关下面了。”
“……”
沉默了几秒,接着戈尔隆直接叹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有些好笑。
“怎么搞得一环扣一环的,救了一个咱现在还得救第二个。”
“哎,算了动手吧。”
反正知道自己即便反对老科恩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弃的,那索性还不如自己先动手把活给干完了呢。
这时候托卡列夫他们也回来了,让其他人休息,他们叫上了两个人就在格兰丽芙的带领下钻入了小巷后方的院子里。
格兰丽芙说的地下室并不是金雀花旅馆的地下室,而是旅馆后靠河巷子这里的一栋低矮建筑。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过于靠近河边的关系,这里的建筑还算完好,他们很快来到了一扇铁门之前。
“班长等一下,门后面有人!”
托卡列夫小队里的安德烈及时提醒着众人,作为秋鸦党扒窃好手的他虽然身手没有小偷那帮人强,但观察环境的眼力却更上一层楼。
他敏锐地察觉到门缝那的关合显然有些不对劲,有人趴在了门后边可能在观察着他们。
“那咋办强攻吗?”
托卡列夫可不是个做精细活的人,他的脑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想到啥就说啥。
也因此他的后脑勺就挨了老科恩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你个木头脑袋,这有个懂行的你瞎出什么主意呢。”
“对了,你是叫安德烈吧。”
老科恩一把推开了虎头虎脑的托卡列夫,郑重地拍着他肩膀说道:
“既然你看出问题来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科恩船长的身份安德烈也是知道的,这可是自家大姐头见了都得上去递茶的人,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毫不保留且大大方方地交给自己。
这份信任让他十分好受,也让这个靠着偷鸡摸狗过日子的年轻人头一次感到了一种光荣的使命感。
“科恩老爷,这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给办得……”
还没等安德烈把话说完,老科恩就面色一沉似乎很不高兴。
这让安德烈刚刚燃起来的心又很快冷了下去,他已经后悔不该这样不讲礼数的,因为顶撞了这位大人物。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声来了,但绝对不是他所预料的那般模样。
“安德烈,我现在要严厉地批评你,理由是你刚才对我错误的称呼!”
老科恩的批评让安德烈有些惊讶,但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我们革命的队伍是不能喊老爷的,这里也可不能有老爷!”
老船长现在的表情与他刚才带小孩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严肃起来的时候没人敢在他面前大口出气。
“如果你真的想加个称呼,你大可以直接喊我们的名字、我的职位,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称呼我一声科恩同志。”
“安德烈同志,你需要知道我们都是革命队伍里的一员,我们是平等的!”
老科恩的训斥声让安德烈既羞愧又自豪,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但是终究是让他心底甜甜的。
虽然理解了老科恩的话,但真要开口的时候安德烈又纠结了起来,他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开口了。
好在他的班长托卡列夫这时候总算是跟上节奏了,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背建议道:
“想那么多干嘛,跟着我们喊一声老船长不就得了。”
“反正老船长也喜欢这称呼……哎哟,老头儿你又打我干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