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被庄民们扯着嗓子振臂高呼的模样震颤。
那是他从前想要却从未见过的鼎沸模样。
对于袁彬,他越来越看好。
“翼德,把我们的战马套上拉车。”
袁彬吩咐道:
“用以提高全队行进速度。”
“这……”张飞满脸迟疑:“不好吧。”
他指着五匹雄壮战马说道:
“那可都是极其珍贵的上好战马。”
“用来拉车着实浪费啊!”
“无妨。”袁彬坚定打断。
“在珍贵的东西也要物尽其用。”
袁彬环视一圈,朗声宣布:
“眼前没有什么比提升队伍整体的行动速度更重要的事情。”
“战马虽好,以后还会有。”
“但眼下的时间更为紧要。”
“勿要因小而失大。”
“诸位把沉重的物资放于车上,让战马拉行!”
张家庄的百姓们大感袁彬的恩惠。
“感谢家主!”
感谢声此起彼伏。
关羽再次深刻感受到袁彬与其他世家子弟的不同。
如此为普通百姓着想,甚至不惜消耗珍贵的战马。
如此举动让他深为触动。
悄然间,他的心已经向着袁彬偏了再偏。
距离拜入袁门只差一个契机。
“出发!”
伴随袁彬一声令下,近千人的队伍朝着西南方向速行。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张飞,驻足在庄前,朝着生活十八载的庄子回望。
手持铁矛的他,心底突然有种空荡感觉。
与庄里丝毫没有人影的那种空荡极其相似。
“俺还会回来的。”
两只铜铃般的环眼中闪烁一道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飞攥紧手中铁矛。
“终有一天,俺张翼德会回到此处。”
“带着人手重建张家庄。”
“那时,此庄再也不是这般小的规模。”
“俺要建造天下最大的张家庄!”
坚定的话语声从他口中挤出,再次深深看上一眼庄子的张飞,转身随队快步远行。
……
冀州。
渤海郡。
袁绍带队再战黄巾,然而又败一阵。
漫山遍野的官军溃逃。
朝着治所南皮城不要命的奔逃。
“他娘的!”
旷野上,骑在战马上的文丑带领二三十个亲兵一边飞驰一边愤怒咒骂。
“居然让个毛还未长全的娃娃带领我等作战,真是气煞人也!”
“若不是那个小年轻胡乱指挥,凭借我等兄弟二人的战力,就算带领少许精兵,也早已攻破黄巾军阵。”
“真他娘的晦气!”
一旁起码的颜良正色说道:“兄弟莫要多言。”
“虽然此间都是我等亲信,但也不要多加言语。”
“返回南皮城中,你更要谨言慎行。”
“最近都不要出去喝酒。”
“以免酒醉后祸从口出。”
“唉!”挥动马鞭的文丑长叹一口气:
“这也就是和颜兄诉苦。”
“那些世家子弟,本事一个比一个稀松。”
“却是想要在战场上出尽风头。”
“可惜了我冀州大好儿郎,就被他们那般胡乱指挥送死。”
“真他娘的气死个人!”
文丑越说越气。
颜良无奈道:“既知那些世家子弟不行,我等又能如何?”
“权利都在人家手中,我等二人只能遵守军令行事。”
颜良越说面色越暗淡。
骑马飞驰中的他,望向远处即将落下西山的夕阳,不禁感叹道: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出身更为重要。”
“你我卑贱之人,虽有武名响于冀州。”
“但却始终是人下人……”
悲凉的感觉从他心底浮现而起。
连续战败却依旧不得重用,使得颜良越加难受。
文丑跟随摇头叹气。
对于平叛黄巾的战斗,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两人带队,在夕阳下朝着南皮城快速飞奔。
在旷野上拉起一道烟尘。
……
渤海旷野,高干带队朝着南皮城前进。
“这可如何是好……”
满脸低落的他有些慌张。
年纪轻轻获得便通过袁家获得带兵平叛机会,却被他打出一场大败。
仅带着百十来人溃逃。
大军已被黄巾打的不知去向。
如此返回南皮城,怕不是要被他的舅父骂个狗血淋头。
若是再严重一些,军法从事都有可能。
这让高干极为恐惧。
“元才无需多虑。”
一旁骑在战马上的逢纪捋着山羊胡开口道:
“某观平寇将军乃是极重亲情之人。”
“只许元才搬出家人,必然能够缓解平寇将军怒气。”
他的话语让惊恐的高干略微平缓心绪。
“但是……”高干满脸迟疑道:
“战败毕竟已成事实。”
“就算舅父不加追责,其他官员也并非不会深究。”
“这该如何是好?”
逢纪眯眼,嘴角挑起一个弧度,随后驱马凑近,压低声音建议:
“此战并非元才独自带兵作战。”
“另外两个武将乃是名动冀州的强将。”
“素来对身为主帅的元才多有抵触。”
“懈怠军令,延误战机也在所难免……”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高干目光大亮。
谋士逢纪的话他听明白其中深意。
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卸到那两个粗鄙的武将身上。
高干依旧清楚记得那两人,尤其那个名叫文丑的武将,对他这个年轻主帅有多么轻视。
不动声色的高干持续策马前行。
但却在心底组织话语。
……
南皮城。
文丑怒气冲冲从官寺大堂中冲出。
“他娘的!”
“谁愿带兵谁去!”
“老子不干了!”
快步行至官寺大门,狠狠一脚踹去。
嘭的一声,大门被巨大力道踹的嗡嗡直响。
“文兄弟莫要如此!”
颜良紧随其后追出。
跑出大门的他,一把拽住正要离去的文丑衣袖。
“你这般离去,以后还怎在冀州官场厮混?”
他压低声音苦劝。
“那高家小子与袁将军有姻亲关系。”
“现在将军责难我两人,也只能硬顶。”
“你忍耐些许,后续……”
“忍耐个屁啊!”文丑一把挥开颜良的手臂。
“颜兄,你好意兄弟我心领了。”
“但狗屁小子把战败罪责都扔在我二人身上,真他娘的狗揍!”
“兄弟我不干了!”
“大不了以后不在冀州当差。”
“我返回府中闭门喝酒去了!”
话语刚落,骑上战马的文丑带领几个随从扬长而去。
“唉!”
站在官寺大门台阶上,颜良无奈望着远去的背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