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陆小川闲来无事，信步往赤雪的济世堂走去。
济世堂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街市，是一座灰瓦白墙的二层小楼。一楼为诊室，二楼是药房，后院则是治疗区——这格局还是当初陆小川亲自设计的。更引人注目的是，进出的医者皆身着雪白大褂，款式竟与现代医院的白大褂一般无二。
还未进门，陆小川便见门口排着长龙，队伍蜿蜒至街角。他皱了皱眉，绕到后院，却见此处同样人满为患。
\"怎么这么多病患？\"他正自疑惑，忽听东侧厢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紧接着是\"噼里啪啦\"器物砸地的声响。几个白大褂闻声冲入，不多时，房内便恢复了平静。
\"这位公子，请问...\"一位年轻医者上前询问。
\"赤雪堂主在何处？\"陆小川直截了当。
医者面露难色：\"堂主事务繁忙，若无预约怕是见不到她的...\"
陆小川亮出安北侯令牌，那医者顿时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速去通传。\"
不多时，一袭白大褂的赤雪匆匆而来。她乌发高挽，腰间挂着银针包，袖口还沾着些许药渍。
\"公子今日怎有空来？\"赤雪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引他往内室走去。
堂主办公室简洁异常：一桌一椅，一张诊床，一个摆满医书的书架。陆小川在椅上落座，赤雪则恭敬立于身侧。
\"济世堂如今规模如何？\"
赤雪如数家珍：\"目前奉天、冀州、豫州、天津卫、松城、阳城、阜城、朝城均有济世堂分店。现有大夫一百二十余人，学徒二百四十余人。我们正打算继续向南发展分店。\"她顿了顿，面露赧色：\"目前还在亏损中，每月只有几万两的进账。主要是按公子定下的规矩，平民百姓中老弱病残者看诊抓药均免费，不然收入还会更多。\"
陆小川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深邃：\"不错，济世堂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赚银子，而是要让老百姓看得起病，吃得起药！\"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济世堂一直都有这么多病人吗？\"
赤雪神色一凛：\"并非如此。自北疆归来后，我们发现很多人得了一种怪病。\"她压低声音道：\"病患面色蜡黄，食欲不振，最可怕的是发病时疯癫异常，捶胸顿足，症状如服用芙蓉膏般。并且我发现这几日收治的病人，多是世家公子。外面排队的，也多是府上下人前来取药。\"
陆小川眉头紧锁，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是否都吸食烟袋？吸食后症状可会缓解？\"
赤雪瞳孔微缩：\"公子怎会知晓？我询问过几个病患，他们确实都在吸食一种特制烟袋！\"
\"果然如此！\"陆小川霍然起身，眼中寒光乍现。他快步走向门口，又回头叮嘱：\"赤雪你先忙着，此事非同小可，我亲自处理。\"
\"公子慢走。\"赤雪躬身相送，却见陆小川的背影已带着凛冽杀气消失在院门外。
陆小川踏出济世堂大门，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他抬手遮了遮，对身旁如影随形的青影沉声道：\"想办法让南风和西风来见我！\"
青影微微一怔。南风统领暗影阁精锐四处潜伏训练，行踪诡秘；西风执掌情报网络，终日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这二人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唯有通过清风和王瘸子留下的特殊联络方式才能寻到。
\"属下这就去办。\"青影抱拳领命，转身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
未时三刻，安北侯府书房。
西风一袭灰布长衫，正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盏。南风则黑衣劲装，抱臂立于窗前。二人见陆小川推门而入，同时起身行礼。
\"坐。\"陆小川径直走向书案，指尖在案面上轻叩三下。
西风眼中精光一闪：\"公子急召，可是为近日京城出现的怪病？\"
\"你已知晓？\"陆小川挑眉。
\"今日得知公子要找我们，我就梳理了下近些日子的消息，注意到此点异常。\"西风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患病者多为世家子弟，症状与芙蓉膏成瘾极为相似。只是...\"他眉头微皱，\"目前还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陆小川眼中寒芒乍现：\"查！三日之内，我要知道这玩意从何处来，经何人之手，流往何处。\"
西风郑重点头，起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微风。
陆小川转向南风：\"调一队精锐待命。待西风查明源头，我们将这些害群之马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南风起身抱拳，黑袍如夜：\"得令！\"
次日晌午，陆家酒楼\"天香阁\"雅间内。
紫檀木圆桌上整齐摆放着八道新研制的菜品，精致的青花瓷盘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吴麻子躬身站在一旁，给陆小川介绍着菜品的原料和售卖的价格。
陆小川手持象牙银箸，动作优雅地逐一品尝。筷尖在盘中轻点，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道醉虾火候过了三息，\"他夹起一只虾仁，对着光线看了看，\"虾肉收缩，鲜味流失。\"
又尝了一口蜜汁火腿，微微蹙眉：\"酱料甜度过高，需再加三钱盐、两片九制陈皮重新调制。\"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三急两缓的敲门声。吴麻子连忙上前拉开描金门扇，西风快步闪入，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公子，查到了！\"西风顾不上行礼，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块鎏金腰牌，双手呈上，\"那些世家子弟吸食的'福寿膏'，都出自这长乐坊。\"
陆小川接过腰牌，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阳光透过窗棂，照得腰牌上\"长乐\"二字闪闪发亮。
\"表面上是吟诗作画的雅集，\"西风压低声音继续道，\"实则是权贵们寻欢作乐的场所。今年正月才开张，幕后之人暂时还未查到......\"
陆小川将腰牌轻轻放在桌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檀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雅间内格外清晰。
\"找个常客先探探底细,随后我亲自会会这长乐坊！\"片刻后，陆小川开口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西风闻言脸色骤变：\"公子，此事万万不可！坊内暗哨众多，若是......\"
\"按我说的做。\"陆小川打断他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自有分寸。\"
西风还想再劝，但看到陆小川坚定的眼神，只得躬身应是，悄然退出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