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火光影响到了其他的仪器，整个实验室都陷入火海，周遭的爆炸声接二连三，云霁被云熠推到角落，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哥……哥……”
云霁只感到周围越来越热，整个喉咙都难受，每一次孱弱的呼吸都像是被刀片划过一样。
实验室爆炸了，一切都毁了。
再次醒来，是在病房里，云霁睁开双眼，感受到的只有浓浓的消毒水味，戴着氧气罩都隔不住。
他这是……在医院里……
他自己还活着，那其他人呢？云熠和陆湉，还有导师在哪里？
云霁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醒了？”耳边是陆濯的声音。
“我……”云霁颤抖着嘴唇开口，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陆濯的情绪不好，这几天几乎是顶着所有压力在照顾云霁，因为除了陆濯，没人会管他，即使陆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霁。
“你先休息，有的事情，等你恢复些，再告诉你。”陆濯疲惫地平淡道。
丢下这么一句话，陆濯出门去叫了医生，医生说醒了就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云霁是早上醒来的，下午氧气罩就可以撤了。
看着陆濯的脸色，不能说差，只能说是几乎没有了血色，和平时比起来，简直大相径庭，唇周的胡茬已经很明显，黑眼圈重重的印在眼周，看起来很疲惫，眼睛肿着，看起来哭了很久的样子。
“阿濯，你……要说什么？”云霁开口，但总感觉心跳在不断加快，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云霁，有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陆濯抬眸，双眼猩红，“陆湉死了，云熠也死了。”
“你……你说什么……？”云霁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起来，拽住陆濯的袖子，眼眶瞬间通红，“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骗你？”陆濯甩开云霁的手，站起身，“方案是你提出来的，实验是你在操作，两个都有问题，骗你？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我……”云霁急地说话频频结巴，“我没想到会这样的，不是——”
“张谭醒着，就在隔壁，你自己去和他说。”陆濯冷着脸走出病房。
云霁掀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颤颤巍巍地直奔张谭的病房。
“导师！”云霁反手关上门，走到病床旁，“导师，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谭此时甚至不敢看云霁的眼睛，“云霁啊，这方案说到底一开始是你提出来的。”
“可……”
“我当初都已经告诉过你了，这个成分风险很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
“可……”云霁看着张谭，嘴唇发白。
当初这个方案确确实实有很大的风险，，但都是经过大家同意的，云霁一个人决定不了，爆炸时在操作实验的也不是云霁。
“您这是什么意思？”
“云霁啊，你是个聪明人，这事情影响很大，云熠和陆湉都死了。”张谭摊开双手，也有些无奈，“这事绝对不能和我扯上，不然我以后在学术圈还混不混了？”
“这责任你不担着也得担着，我可以答应你，不去起诉你。”张谭转过头，如今云熠和陆湉都死了，只剩下云霁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必须自私。
云霁红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谭。
刚想说什么，韩超推门走进。
“杀人凶手还好意思来啊？”韩超走上前推了云霁一把，云霁直接摔到地上，“你怎么有脸，要不是提出那个什么破方案，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怎么不去死啊！”
韩超恶狠狠地瞪着云霁，心下有些慌张，他当初只是想破坏实验，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如今之计，也只能让云霁当这个替罪羊，这样也好，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云霁赶走。
“都是你害的！扫把星。”韩超说着，又上前扯着云霁的衣领，将人甩开。
都是他害的……
“我告诉你，学校已经请人检测了，就是实验成分的问题，就是你的自以为是，害了所有人。”韩超蹲下，盯着云霁，“云霁，你就是杀人凶手，你等着被起诉，在牢里过一辈子吧。”
是他的问题……
人是他害死的……
是他亲手杀死了哥哥，还有陆湉，他害死了陆濯的妹妹。
难怪，他就说呢，为什么陆濯看上去那么不对劲，面对害死自己亲妹妹的杀人凶手，陆濯没一刀捅死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
“对不起……对不起……”云霁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捂着脸，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韩超嗤笑，拽起云霁将人直接放在地上，一路拖回人的病房，云霁就这么被丢在地上，地面瓷砖的的温度很低，冷得有些刺骨。
云霁就这样瘫坐在墙上，什么也不说，眼神空洞洞的。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他以后要怎么面对陆濯，怎么办呢……
陆濯应该恨死自己了……
这不奇怪，此时，云霁自己都痛恨自己。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
来人是连梅，陆濯的母亲，陆湉的母亲，云霁抬头看了人一眼，迅速低下头，连梅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很多，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多了许多的白发，像是老了十岁。
连梅什么也不说，上前拽着云霁的衣领，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云霁的脸上。
云霁被打的往旁边摔去，一头撞在墙上。
很痛，痛到整张脸都发麻，连梅这一巴掌是用了很大力气的，但他确实该打。
“云霁！”连梅指着云霁的手都在发颤，“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看着人的脸，连梅始终觉得难解心头之恨，扯着云霁的头发，几乎快要疯掉，“你还我女儿，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连梅直接将包砸向云霁，云霁的额头被包上的金属标志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不断地往外流，顺着云霁的侧脸向下淌。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在崩溃边缘反复徘徊的连梅被赶来的陆濯抱住。
“妈，妈你没事吧？”
“你不要叫我妈！”连梅推开陆濯，“你让他把我的宝贝湉湉还给我！我的女儿还给我……”
连梅蹲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跟着到医院的陆骋抱起连梅，瞪了一眼云霁，“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陆骋带着连梅走了。
云霁不敢去看陆濯，只是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云霁。”陆濯看着人鲜血直流的额头和肿着的半边脸，眉头皱的很紧，但他做不到再像以前一样关心云霁，他没办法对自己妹妹的杀人凶手再付出什么。
当陆濯知道这一切因云霁而起时，陆濯恨，后悔，他不是不心疼云霁，可陆濯夹在中间，他一想到陆湉那一具已经看不出是陆湉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就做不到再坦然的面对云霁。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真的想让云霁自生自灭，想直接拔掉人的氧气管，想报仇，想杀了云霁。
但陆濯不忍心，狠不下心，做不到在和云霁好，做不到不恨云霁，但也没办法就这样看着人死掉。
陆濯站在一座很小很小的岛上，一边是刀山，一边是火海，陆濯没法进退，像个废物，不折不扣废物。
“云霁，我们分手，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