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周晨挂了电话,回到茶室内。
雕刻松鹤竹梅隐隐还能闻到降香檀调,桌上的合同还摊开着,没有签字的迹象,而桌头那人依旧不看他一眼的打着电话。
斥着那边:“你们是废物吗?他说进就让他进,这一趟进来他够他养多少只雀儿?!”
骂的差不多了,那人挂了电话。
身旁秘书参谋:“这还不是钱的事,关键这次要真给三爷引进了,贸易战国运立威,老人家那边恐怕也会倾斜。”
季云敬取下银丝半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周晨。
不太耐烦:“要跟我说什么?”
周晨小心翼翼,推上了合同,要项目呢。
没什么心情,季云敬扫了他一眼,只让他丢着,过些日子再看。
周晨不敢多扰,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听季云敬问了一声:“老三上次跟你动手,抢你女人?”
周晨应声,前段时间碰巧的机会找上了季云敬。
大约是这兄弟俩闹太厉害,季云敬一听是季云深不肯留的人,特意给他留在了京市。
为了膈应季云深。
这事,周晨懂,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太愿在这事上多聊,周晨当时也是义愤填膺,提了句嘴,季云深抢了他未婚妻。如今,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他不提。
看周晨走出门去,季云敬拿丝布擦了擦眼镜:“你说,老三真抢了他女人啊?”
秘书会心,颔首回着:“不太好说,姑娘应该是自愿的,毕竟三爷那风流模样谁瞧了不倾心。”
这一点季云敬倒是认可,他这三弟有钱有势模样顶俊,还大方,舍得哄人,哪个姑娘见了他不心猿意马。
只是......季云敬拿着眼镜远远的隔着看窗外:“你见过,他去要人家有主的姑娘吗?”
这倒没有,秘书摇头,确实稀罕事。
送上门的姑娘多了,那爷可叼,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怎么干得出跟别人抢女人的事。
又听季云敬问:“哪里的姑娘啊?”
秘书答:“您见过,京戏的那个学生。长得漂亮,倒是个倾城,就是胆子小,畏畏缩缩的,懦弱不当事。”
“这是激发了他的保护欲吗?”季云敬笑了一声,将眼镜复而戴上。
随即,看了一眼合同,扔到了一旁:“懒得管,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也就腻了。”
保护欲这种东西,确实一时能让人上头,时间一长也就那样了。
季云敬可无心在这种事上多想,老三那人......
起初以为他就是个逍遥的公子哥儿,后来注意到的时候,那小子早就势力遍布,甚至如今处处压自己一头。
自己的父亲虽然鼓励他们斗,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国运第一位,就贸易战这件事他季云敬不占理,只怕要给那小子面子里子都赢了。
‘砰’的一声,季云敬签字的钢笔砸到了黄花梨木上。
——
傍晚,周玥叫了骑手给周晨送回了户口,走回宿舍,吃了两口外卖不大舒服,直接钻到了床上。
睡不着,翻手机,漆黑头像从来不发朋友圈,有的是其他人发的。
晒旅游、晒生活,周玥无聊晒了个床头,写:【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屏蔽了所有人,特别艾特了黑头像。
然而黑头像没理她,这个时候,他是在布置着棋局,还是赚着美金起手挥动股价?
亦或者,美人在侧不方便。
小腹越来越痛,周玥走床边走柜子里,拿了片暖宝宝贴肚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日子来了,让她特别烦躁,想要胡思乱想。
睡了一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周玥索性坐靠在床上,发信:【先生,我户口迁掉了。】
那边依旧等半天没回信。
周玥这次不老实,又发:【户口还回去了,没跟周晨见面。】
电话那头,海港领事馆俱乐部特殊会客室内,摆桌面的手机响了又响。
对桌白人英法混血的老头剪着雪茄,几名年轻的秘书陪在左右倒酒,刚给季云深递上。
看了看目前高位那霁月风光的人,懒懒的靠着沙发,似乎睡不够的眼皮微抬,提醒:“先生,不接吗?”
信息接什么接。
不过,季云深还是悠哉的坐了起来,拿过手机,翻看。
小丫头今晚都第几条了,没完没了的。
索性接过老头的雪茄,火柴燃起,含嘴边,直接视频打了过去。
周玥捏着手机,铃声一响,愣了几秒,完全没想过这人会打视频电话,慌忙捞了捞头发,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接起。
视频那头,十天没见的人,一身黑色衬衣衣襟半露,指尖夹着雪茄,似笑非笑的样,好不潇洒。
只是一开口就是:“做什么?天天让我陪你猜灯谜。”
实话,他电话里好凶的,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果然,喜新厌旧来得真快。
周玥垂下了眼眸,斟酌着:“先生现在很忙吗?”
视频中人,眼眸淡扫了一眼周围,叼起雪茄,微微挑了挑眉:“忙。”
周玥一听,眼睫毛更耷拉了,视频中环境出奇的安静,不过应该还有别人在,公子爷打电话其他人默认静音了。
无精打采的,周玥“噢”了一声:“那先生忙吧......”
说完又不挂电话。
钓又钓不全乎,偏她就敢在他这儿玩钓鱼的戏码。
透过视频看她,裹着厚厚的被子,隐约能看到红色的肩带,一边有蝴蝶扣子。
恍惚想起来是哪条。
深V带蕾丝花边、后背敞开落到腰窝股沟的那条,满是妖娆妩媚却遮遮掩掩,原来没给她扯坏啊。
季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浓厚的烟草压过胸腔的燥感。
视线落到她的脸蛋上,不知是不是视频光线缘故,小丫头的脸色有点泛白,再加上这会儿不搭理她,更显得可怜兮兮了。
季云深勾起了嘴角,喊了一声:“玖玖。”
周玥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过去,像是迷糊的,懵懂的,应了一声。
看视频里他对手机外抬了抬手,让旁边的人都出去。
良久,轻笑漫挑:“想我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