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菀脸色变了变,
“那长公主让人来府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读宫规,摆明了是替顾怀夕出气,我怎么能落了下风如她们的愿!”
苏玄叹气:“真是沉不住气。”
苏紫菀还真是有些气不顺,反问道,
“我比不上父亲的度量,这么些年还真是沉的住气,可一谈起顾徳忠,你还是想起那个女人了吧。”
“顾怀夕不也是那个女人生的,也没见你对她多客气。”
被戳中心事,苏玄脸色难看了些,
“都过了多少年了,你怎么比你母亲还胡搅蛮缠,捉着过去的事不放,我来看你是担心你身子出问题,别说这些有的没得扫兴!”
苏紫菀被斥责了几句,也不敢再和自己的父亲顶嘴。
苏玄十分不悦,叹了口气甩袖而去。
看着苏玄的背影,苏紫菀面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她想起了母亲,在战乱中被西疆人杀死的母亲,她的一生,何其不值,
爱了一辈子的男子,心里却惦念着另一个女人,就连她死了,男人也没有半点伤心。
苏玄嫉妒顾徳忠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嫉妒他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做了肱骨之臣,而他的女儿嫉妒顾怀夕,能拥有本属于她的一切。
他们父女,就像埋藏在暗色下的虫蚁,一生都在仰望别人的拥有。
——
傍晚,姚氏特意让下人张罗了一桌饭菜,朝外头看了一眼不见顾德忠和顾老夫人的身影,连自己的儿子竟也没来。
她看了看坐在桌边发呆顾清芷,恨铁不成钢的一指头戳在她的额头上,
顾清芷吃痛,“他们不来吃饭是因为那顾怀夕,拿我出什么气?”
姚氏嗓音尖细,恶狠狠的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气的想一把掀翻桌子。
“今天摆这么一桌,就是想和你父亲还有老夫人好好商议一下你的婚事,你倒好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连个被人厌弃了的顾怀夕都能笼络住老夫人,你怎么就不能多哄着点你祖母?”
顾清芷眼泪汪汪,只觉得自己无辜,“顾怀夕本就是祖母看着长大的,祖母就是偏心她,何曾把我和哥哥放在眼里过。”
“母亲还说我呢,你平日不也是躲着青云斋吗。”
被顾清芷戳中,姚氏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是奴仆出身,不似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教养好行为端,顾老夫人虽嘴上不说,可她也能感觉到对她的不满意,一来二去她也不怎么常去青云斋。
自从顾怀夕母亲去世后,她伺候顾德忠这么些年,多亏了顾德忠心软念旧,自己的肚子又争气,才勉强把她抬了成侧室。
平日里她虽然总以主母自称,可心底却难免自卑,尤其是每一次看见顾怀夕,都能让她想起为奴为婢的过去。
如今顾怀夕和谢国公和离,身份一落千丈,若是她的女儿能寻一门好亲事,她也算扬眉吐气了。
“母亲要打理这一大家子,哪那么多闲时间陪老夫人,你不是早就喜欢那沈嘉白,他对你到底有没有那意思,说出来好让母亲斟酌。”
顾清芷面皮粉白,有点羞于启齿,沈嘉白比她年长,家世好,又眉清目秀性情温润,每次见到她都持礼以待,她也不知道沈大哥对她有没有旁的心思。
见她这般犹豫,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转念一想,婚姻之事你情我愿本不重要,只要能嫁进沈家,自己的女儿可就是首辅家的儿媳,还是正妻,想想就得意。
姚氏这么想着,顾德忠扶着顾老夫人,身后还跟着顾清牧走进来。
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坐好后也都一言不发的动筷用膳,姚氏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让侍女们上菜都轻手轻脚了些。
饭后,
姚氏伺候顾老夫人洗手,有意无意的问了句:“怎么没见怀夕,是不是身子不适,过一会儿我让小厨房单独做一点,我亲自送过去。”
顾老夫人点点头:“辛苦你了。”
顺便还说了几样顾怀夕爱吃的菜,想了想多嘱咐了一句:“你操劳了一日歇一歇吧,就让芷儿给她姐姐送,也好让她们姐妹两个说说知心话。”
顾清芷十分不愿,可碍着老夫人发了话,她不敢推辞,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小厨房。
姚氏心里惦念着顾清芷的婚事,并没有多想,她看了看面色品尝的顾德忠,尝试着说:“芷儿长大了,懂得关心姐姐了。”
顾清牧喷了口茶,觉得自家母亲这个说法实在牵强。
姚氏瞪了他一眼,
“老夫人,老爷,妾身琢磨着芷儿年岁确实到了,想当初怀夕在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嫁进了国公府,是不是也该给芷儿相看一门婚事?”
顾德忠看了一眼顾老夫人,见她没什么异议,
“嗯,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了,你可有看上的人家?”
姚氏越发高兴,
“芷儿粗笨,比不上她姐姐那般娴静气度,门户太高的妾身又怕她嫁过去委屈,便想着要不然在老爷的学生里挑一个出色的,毕竟都是咱们熟知的。”
顾德忠点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他心里清楚姚氏的为人,便略带提醒的说,
“看女婿不在于门户高低,且看人品如何,不论怎样芷儿都不能再像怀夕一样受了委屈,就先相看着吧。”
姚氏急忙应下,压根没细想顾德忠话里的意思。
顾清牧扶住顾老夫人:“清牧送祖母回去。”,
顾老夫人走出饭厅,苍目满是担忧的往顾怀夕的院子看了一眼,嘱咐顾清牧:“有时间多陪陪她,不知为何,祖母这心里总是悬着一口气。”
顾清牧同样担忧,顾怀夕自国公府回来后就晕了过去,直到晚膳前才醒,险些把顾老夫人吓坏,坐在床边一个劲的擦眼泪。
“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清牧知道瞒不过,大致将原委说了说,顾老夫人听罢沉默许久,最后叹了口气,
“散了也好。”
“以后国公府派人来,一律不准进我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