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牧急匆匆的去了国公府,长术亲自引着他进了云水轩,踏进门看见顾怀夕的一刻,顾清牧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胸腔,
长术悄然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姐弟二人。
顾清牧拉着顾怀夕左看右看确认她没缺胳膊没少腿,
顾怀夕有些失笑给他倒了杯递过去,
“是玉卿告诉你的?”
“也不是,我在含元殿碰见了那个只会出气的亲卫,才知道阿姐在这里。”
顾怀夕一愣,紧接着意识到顾清牧口中那个只会出气的指的是长术。
她浅浅一笑。
“你对他倒是很有成见。”
顾清牧冷哼一声,想起谢淮聿那张死人脸就心里不痛快。
“跟谢淮聿有关的人我都不喜欢。”
说完他抬头打量了几眼屋内,问了句,
“这就是阿姐从前住的地方?看着是比咱们府上气派,就是没什么人气,死气沉沉的叫人心里不舒坦。”
说完,他看着自己的阿姐,心里也猜测着阿姐的决定或许和父亲的事情有关,他小声问道,
“阿姐是不是不准备回家了?”
顾怀夕脸色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清牧的问题,一时没说话,
顾清牧却在这样的沉默里知道了她的意思。
他懊恼的说,
“都是清牧无能,家里出事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得连累阿姐讨好他,难不成除了他,没人能救父亲了?”
“沈大哥也不行么?”
顾怀夕摇了摇头,拉住顾清牧的手轻声引导,
“小师兄毕竟是首辅之子,我们顾家对他只有教养,没有恩情,这样的事情不好连累人家,谢淮聿如今愿意帮我,我也想尽力一试。”
“父亲曾说过,他早有致仕的想法,若这次能度过难关,我们就带着祖母,一家人回乡下安然度日。”
顾清牧鼻头发酸,
心里十分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委曲求全去讨好那个谢淮聿,
可他即便再不乐意,也知道谢淮聿目前是他们唯一的政治筹码。
……
谢淮聿从皇宫出来后,特意绕道去瑞芳斋买了一盒热腾腾的糕点。
他还记得顾怀夕说过自己其实是喜欢吃甜食的,但他不知道她喜欢吃哪一样,只能让店家把每一种都包起来。
走进云水轩的时候,
顾清牧还没有走,
他将点心盒子放在顾怀夕面前,仔细看,面上竟有些殷切。
顾清牧轻哼一声,嘟囔了句,
“假模假样!”
谢淮聿似没听到般熟稔的问道,
“阿弟可用过午膳了?就在这里陪你阿姐一起。”
顾清牧摇摇头,他可不想和这个死人脸一起吃饭,噎住了也不知道该找谁。
他看向顾怀夕,有些不舍,
“明日我再来看阿姐。”
顾怀夕点点头,最终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别告诉祖母,她身子不好,别叫她操心。”
顾清牧郑重的点点头,
“阿姐放心,明日我把清欢送过来,有她伺候你,我放心些。”
……
顾清牧走后,顾怀夕面上的温情逐渐褪去,看着那盒腾着热气的糕点,
面无表情的问了句,
“事情如何了?”
谢淮聿也不介意,径直坐在她身前,
“府里人伺候的不好?”
顾怀夕淡淡道,
“还好。”
谢淮聿嗯了一声,又问,“午膳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准备,你身子弱,应该多进一些补品,明日我会让厨房按时送参汤过来。”
顾怀夕十分不喜欢他这样的刻意的“讨好”,或者说是投其所好,
她不耐烦的说,
“谢淮聿,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没必要这样,你大可以像以前一样对待我,我不会有意见。”
谢淮聿动作一顿,面色紧接着沉了下来,
他给顾怀夕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雪酥糕,
再说话时,嗓音沙哑了些,
“不喜欢我这样?还是……不想见我。”
顾怀夕盯着那快晶莹剔透的糕点,
“和喜不喜欢无关,是没必要!”
她没动筷,站起身,朝里屋走去,
谢淮聿跟着走进来,
自身后把她抱住,将整个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嗓音缠绵轻唤她的名字,
“怀夕,我是认真的……别推开我。”
顾怀夕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肯说,
她想不到心高的谢淮聿会祈求她,也看不清他的面孔下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一个深爱了多年男人的祈求,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抗拒,
可祈求是真的,那些伤害也是真的,一面碎了的镜子,再怎么拼凑也不可能完整到连裂痕都没有。
她咬着牙,不肯说话。
谢淮聿听不到她的同意,也不肯放手。
两个人就以最亲密的姿势,一直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端着饭菜的下人都已经垂立成了半个雕塑。
即便云水轩被谢淮聿护了起来,一些消息也难免传进谢老夫人的耳朵里,
在她看来,自己的孙儿这样百般讨好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简直是匪夷所思,她也不明白谢淮聿放着苏紫菀不理,偏偏费心思找一个只相识了三年的女人。
她面色阴沉的厉害,
吩咐常嬷嬷,
“去吧阿聿叫来,顾怀夕不能生育到底是道听途说,还是真的,我要亲自问问他。”
谢淮聿来时,心情明显不佳,
谢老夫人也没绕弯子,直接问他,
“顾怀夕不能生育,到底是真的假的,这件事,祖母不信别人,只信你。”
谢淮聿立在烛光下,没有一点表情,
常嬷嬷趁机发难,
“国公就如实说了吧,老夫人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她若是诚心与国公重修旧好,总得先过了老夫人这一关才好。”
谢淮聿依旧没说话,他没想好要怎么说,昨日顾怀夕那般险峻,连性命都快不保,更别谈什么生育子嗣,
况且,派去寻找蚀心之毒解药的人毫无音讯,他都不敢保证能将她治好。
五年……他的怀夕只剩五年,若真的救不了她,最后这五年,他希望是他陪她度过。
所以,生育子嗣就更不重要了。
“祖母,无论她能不能生育,我都要她,没有人能改变,包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