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里一片狼藉,桌椅歪倒,茶杯碎片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味,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在天趴在地上,衣衫褴褛,背上满是鞭痕,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裳,他痛苦地呻吟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眼看着云在天出气多进气少,萧太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厉声喝道:“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汪成手中的鞭子停在半空中,他斜睨了萧太夫人一眼,又看了看依偎在他怀里的云裳,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云裳见到萧太夫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敬意,反而带着一丝不屑,冷笑道:“抽死又怎么了?谁叫他胡说八道冲撞了汪爷!”
萧太夫人脸色铁青,痛心疾首地说道:“他再怎么也是你爹!就算真的说错话,你一个做女儿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面前被打死吗?”
云裳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在大堂里回荡。
“爹?他养过我一天吗?管生不管养,凭什么让我管他死活?死了才好!他把我丢在村外喝西北风,他在镇上倒是吃香的喝辣的!他睡在客栈,有想过我在镇外饿肚子吗?别家人进了镇,都知道给家里人送吃的,他进去就再也没有管过我!我如果不自己给自己找个依靠,难道要饿死在路上吗?”
云裳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狠狠地扎在云在天的心上。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云裳,眼中充满了害怕和痛苦。
“裳儿,爹知道错了!爹不该丢下你!求你让汪爷住手!爹真的知道错了!”
汪成看着云裳,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裳儿,你的意思呢?”
云裳在他油腻的脸上亲了一口,娇笑道:“随便汪爷处置,奴家都听您的。”
汪成也打累了,一脚踢开了云在天,不屑地啐了一口。
“老东西,算你走运!”他搂着云裳,淫笑道:“美人儿,咱们进屋潇洒去!”
说着,便要搂着云裳上楼。
萧太夫人看着云裳,痛心疾首,忍不住呼唤道:“裳儿……”
云裳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萧太夫人一眼,又将目光扫过萧家众人,最后落在了面无表情看着她的辛珑脸上。
辛珑神色平静,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波澜。
云裳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嫉妒和怨恨。
她和她一样,同样不被自己家族所容,凭什么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一定要过得比辛珑要好!
云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对不住了,姨妈,给你看笑话了。”
萧太夫人看着云裳,眼中充满了无奈。
“裳儿,如果你在云家过得不好,就回来吧。只要姨妈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肚子。”
云裳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姨妈,谢谢你这么多年抚养我,但是我不想回去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我之前选了我爹,嫂子们肯定心里已经对我有了芥蒂,现在如果我回来,还不是要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跟在云家没什么区别。现在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一切靠自己本事吃饭,我为什么要回来?”
她语气决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痛着萧太夫人的心。
萧太夫人身形晃了晃,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她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楚:“你在说什么话?我从来都是把你当亲生女儿抚养,在萧家,吃穿用度,哪一样比旁人差?”
云裳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姨妈,我说实话吧,我当初小,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寄人篱下住在定国公府。”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嘲讽,“但是,你知道我穿着你买给我的衣服,和官家小姐一起出门,有多丢脸吗?堂堂定国公府的小姐,穿的比下人还不如!定国公府清廉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皇帝不容,被流放了,而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现在照样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我觉得你们萧家人,也就是死脑筋,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云裳的话,让萧家众人脸色变了几变。
他们从小看着云裳长大,将她当做一家人看待,没想到云裳和他们一起生活,却根本看不起萧家。
萧太夫人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她看着云裳,眼中不可思议:“裳儿,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云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行了,姨妈,您就别再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您操心。”
她扭头看向汪成,娇媚一笑,“汪爷,我们走吧。”
汪成搂着云裳, 眼神轻蔑地扫过萧家众人,带着云裳离开了客栈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