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将天际染成一片淡淡的粉紫。仙河镇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原本被隔绝在镇外的流放队伍,此刻正与从镇里出来的亲人们汇合。
衙役们手持长鞭,维持着秩序,时不时发出几声厉喝,让那些过度激动的人群冷静下来。
“都给老子安静点!认完人就赶紧归队!别耽误了行程!”衙役们扯着嗓子吼道,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镇外等候的流放犯们早已饥肠辘辘,眼巴巴地望着镇子的方向。当看到家人带着食物归来时,他们顿时喜极而泣,有的甚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这些流放犯人,大多是曾经的官宦家眷,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苦楚?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心中的凄凉与悲苦可想而知。
那些家里实在没钱,没有派人进镇购买物资的流放犯们,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一家团聚,大快朵颐,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们有的手里攥着仅有的几两碎银,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低声下气地向那些买了食物的人讨要,希望能买到一些充饥。
几个老弱妇孺,带着面黄肌瘦的孩子,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着。她们的衣衫褴褛,脸上布满了风霜和疲惫,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到辛珑坐在驴车上,气定神闲的样子,鼓起勇气来到了辛珑面前。
“长公主殿下,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跪倒在辛珑面前,声音嘶哑地哀求道,“我们家实在是没钱进镇买吃的,孩子们都饿了好几天了……求您发发慈悲,卖点吃的给我们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几两碎银,“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求您了……”
其他几个妇人也纷纷跪下,带着孩子们一起磕头,哭喊声一片。
这些银两,对于曾经的她们来说,或许连一顿饭钱都不够,但现在,却是她们全部的希望。
辛珑看着眼前这些人,她并没有接那些银两,而是转头看向身后的驴车。
辛珑的空间物资充盈,富可敌国,根本不在乎这点银两,更何况,这些流放的家族中,不乏一些与定国公府交好的家族,因为受到牵连,才落得如此下场。
“大嫂,把咱们买的胡麻饼拿些出来。”辛珑轻声对楚香越说道。
楚香越立刻会意,从驴车上堆放的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满满一包又大又圆的胡麻饼。
这些胡麻饼是在仙河镇买的,个头很大,用料实在,里面加了猪油,烤得金黄酥脆,虽然放了几日,有些干巴了,但闻起来依然很香。
辛珑接过油纸包,从中取出几个胡麻饼,递给跪在地上的老妇人:“这些饼你们拿去吃吧,不要钱。”
老妇人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辛珑,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感激:“长公主殿下,您……您这是……”
“拿着吧。”辛珑淡淡道,“这些饼不值什么钱,你们赶紧吃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其他几个妇人也回过神来,连忙磕头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多谢长公主殿下!您真是菩萨心肠!”
辛珑又给其他几个孩子每人分了一个胡麻饼,一共分出去二十多个。
那些原本还犹豫着不敢上前的人,看到辛珑如此慷慨,也纷纷围了上来,希望能得到一些食物。
辛珑并没有拒绝,又让楚香越拿出了几包胡麻饼,一一分给那些前来求助的人。
拿到胡麻饼的人们感激涕零,不停地向辛珑道谢。
辛珑摆了摆手,说道:“大家不必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胡麻饼不值钱,大家赶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分到胡麻饼的人们,或喜极而泣,或默默垂泪,各自带着孩子走到一旁。
有的妇人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胡麻饼,塞进孩子嘴里,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既有欣慰,又有心疼。自己却舍不得吃,只轻轻舔了舔指尖残留的饼渣,便将剩下的胡麻饼用手帕仔细包好,贴身收了起来,准备留着给孩子下一顿吃。
也有那孝顺的子女,将胡麻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身旁年迈的父母:“爹,娘,你们先吃。”
老人颤巍巍地接过饼,浑浊的眼中泛着泪光,却又将饼推了回去:“儿啊,你们吃,你们年轻,还要赶路,爹娘老了,不饿……”
辛珑分完那二十多个胡麻饼,便不再理会那些人的分食,只是转过头,看向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萧家人。
她轻声解释道:“这些人中,有许多都是因为定国公府受到牵连的。咱们家如今虽然也落魄了,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萧惊鹤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楚香越、苏琳琅等几位嫂嫂也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三嫂蓝星玥望着外面那些狼狈不堪的流放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那位夫人……我认得她,是吏部尚书王大人的夫人。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带着王大人家的公子来给咱们拜过年呢,送了上好的燕窝……王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朝中颇有声望,确实是因为定国公府的事才受了牵连,落得个满门抄斩、家眷流放的下场……”
蓝星玥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她出身商贾之家,虽然嫁入了定国公府,但骨子里仍保留着善良和同情心。
萧太夫人看着外面那些曾经锦衣玉食、如今却落魄潦倒的官家眷属,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悲凉:“唉……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另一边。
柳倩儿终于找到了云在天。
她顾不得许多,急切地翻找着云在天的包袱,希望能找到一些吃食。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包袱里除了一个牛皮水袋和五个干巴巴的胡麻饼外,什么也没有。
“老爷!您……您进去三天,就带出来这点东西?”柳倩儿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
云在天这几天在客栈里可是过得滋润得很,烧鸡、烤鸭、桂花糕……哪一样不是美味佳肴?他吃得满嘴流油,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个流放犯。身上的银钱也所剩无几,自然舍不得再花钱买什么好东西带出来。
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狡辩道:“我……我本来买了不少东西,可是……可是都被那些暴民给抢了!你看我身上的伤,这就是证据!”
云在天说着,还故意撩起衣袖,露出身上被汪成抽出来的伤痕。
柳倩儿虽然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可看着云在天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证据。
再加上她如今还要仰仗云在天,更不敢轻易得罪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忍气吞声地接过水袋和胡麻饼。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干硬的胡麻饼,又灌了几口凉水,勉强填饱了肚子。
刚垫吧了肚子,她又开始抱怨起云裳来:“老爷,您说裳儿这丫头也真是的!昨天竟然丢下我,跟着一个衙役跑了!我求她给我带点吃食出来,她都不见踪影!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大!”
柳倩儿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您说,她一个姑娘家,跟着衙役能有什么好事?该不会是……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柳倩儿又追问道:“老爷,您在镇子里……有没有见到裳儿?”
*
昨天食物中毒去医院了。挂一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