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那因紧张而极度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侧后方雪地摩托上那名雇佣兵站起身的、充满杀意的动作。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整个上半身好似被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下一掼,死死地压在了自己冰冷的大腿护甲上,将身体的暴露面积降到了最低。
肾上腺素带来的短暂预判让他下意识想伸手去压低身旁驾驶员的头,试图将他也拖离死亡弹道,可一切都已太迟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拉长。一枚高速旋转的弹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如同手术刀般切入了驾驶员那相对脆弱的头盔前额部位。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子弹角度贯穿了他的前额,温热的液体顿时从伤口中流出。
驾驶员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灵魂与力量,像一个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没有任何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完整的呻吟,便直挺挺地向前瘫倒,沉重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还在高速旋转的方向盘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秦风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夹杂着惊骇与暴怒的嘶吼,“妈的!!”
秦风自己也被后续狂风暴雨般袭来的子弹死死地压制在座位上,冰冷的金属弹丸不断撞击着他身侧的车体装甲和防弹玻璃,发出令人心悸的“铛铛”巨响和刺耳的尖啸。他自顾不暇,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
可秦风却又不得不做点什么!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驾驶员那已经失去意识控制的脚,正因为肌肉的僵直或惯性,依旧死死地踩在油门踏板上。
这意味着,这台重达数十吨的钢铁巨兽,仍在维持着最高速,继续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冰原上疯狂前冲!
“快来帮帮忙!驾驶员中弹了!他倒在方向盘上了!”
秦风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抓耳挠腮,他朝着后舱那些同样被压制得抬不起头的队员们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他们的处境同样岌岌可危到了极点。
驾驶侧和后方的防弹车窗上,那如蛛网般蔓延的裂痕,在承受了又一轮近距离的密集攒射后,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崩裂,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碎裂!
再不想出有效的脱身办法,等待他们的,就真的只有车毁人亡、连同那具珍贵的外星遗骸一起被敌人俘获的、最悲惨的结局!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只能放手一搏了!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不再试图躲避可能射入车内的流弹,猛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连同沉重的战术装备,狠狠地压在了身旁驾驶员的大腿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死死抓住了驾驶员那穿着厚重防寒作战裤的大腿,然后以一个极其别扭、极其费力的姿势,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将其向上抬起,试图让那只该死的、依旧踩在油门上的脚松开!
仪表盘上,那代表着引擎转速和车辆速度的指针,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但确实地向下降落!
成功了第一步!秦风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立刻又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的制动踏板。他飞快地目测了一下位置,随后再次调动起每一丝力气,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硬生生地将驾驶员那沉重而僵硬的脚,从油门踏板上挪开,然后以一个更加困难的角度,搭到了宽大的制动踏板之上!
紧接着,他迅速伸手,从自己座位下方那一片狼藉中,摸索到了自己那把备用的、威力巨大的战斗霰弹枪。
确认武器在手,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体重和力量,狠狠地、如同砸夯般,压在了驾驶员那搭在制动踏板上的腿上!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则仿佛焊死了一般,死死地抓住了那沾染着驾驶员鲜血、冰冷而沉重的方向盘,试图在车辆急剧减速的瞬间,维持住最基本的方向!
“都抓稳了!”
特种车的速度,在强大的制动系统被以如此粗暴的方式瞬间激活后,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急剧地下降!
巨大的惯性让车内所有未固定的物品和人员都猛地向前冲去,而原本紧紧跟随在特种车正后方、距离最近的那辆雪地车,其驾驶员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前方那如同钢铁巨兽般的庞然大物突然刹车,然后以一个无可避免的姿态,狠狠地、一头撞在了特种车的钢铁车尾之上!
“嘭——!!”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巨响之后,那辆轻便的雪地车仿佛撞上山岩的鸡蛋,车头瞬间被撞得粉碎,扭曲的金属如麻花般卷曲。
巨大的冲击力将车上的驾驶员和后座枪手如破布娃娃般狠狠地向前抛去,一头重重地砸在了特种车车尾那坚硬的、用来存放外星遗骸的合金货柜之上,发出两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当场便颈骨折断、颅骨碎裂,当场死亡。
而原本位于特种车左右两侧、还在疯狂地向车内倾泻火力的那几辆雪地车,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的急刹车,一下子全都失去了近距离射击的目标!特种车的瞬间制动,让双方之间一下子拉开了数十米的、宝贵的距离!
就是现在!
秦风等待的就是这个转瞬即逝的战机!他立刻松开了控制方向盘和压制刹车的手,特种车已经因为巨大的摩擦力暂时停歇了下来,他的身体似弹簧般猛地从驾驶员身上上弹起,一把抬起了刚刚拿到手的、那把充满了粗犷暴力美学的战斗霰弹枪!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大胆地、近乎疯狂地将上半身猛地探出了那扇敞开的副驾驶车窗。
此刻,在他面前,那些因为急刹车而被打乱了阵脚、还没来得及重新调整方向和瞄准的雇佣兵们,全都犹如靶场上固定不动的标靶一般,将他们相对脆弱的侧面或背面,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秦风的枪口之下!
“结束了!你们这群渣滓!”
秦风的眼中爆发出冰冷彻骨的杀意,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终结一切的决心。
“砰!砰!砰!”
霰弹枪的轰鸣声更加沉闷、威力更具视觉冲击力,这一刻,秦风只感觉自己的大脑进入了一种极其奇特、高度专注的、类似于传说中“子弹时间”或“战斗心流”的超频状态!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缓慢下来,呼啸的寒风、飞扬的冰雪、敌人脸上惊恐或错愕的表情......所有的细节都被他的感官无限放大、清晰捕捉。
他手中的霰弹枪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和枪口喷吐出的、毁灭性的弹幕。
他甚至无需精确瞄准,只需要凭借着本能和肌肉记忆,将枪口指向大致的方向,那恰似死神之吻般的密集弹丸,便会无情地、近似行刑式处决一般,收割着那些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敌人的生命.
鲜血在惨白的冰原上爆开,形成一幅幅短暂而残酷的血色图画。就连后座那些刚刚经历过生死边缘、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小队队员们,都被秦风此刻所展现出的、那种近乎非人的、冷酷而高效的杀戮技巧所深深震撼,看得双眼圆睁,几乎忘记了呼吸。
仅仅是眨眼之间,或者说,是秦风打空了霰弹枪弹仓内所有弹药的短短数秒之内,那些穷追不舍的“服从派”雇佣兵们,便被秋风扫落叶般,瞬间死伤了一大半.
残存的几辆雪地车上的幸存者,终于从震惊与恐惧中反应过来,慌忙调转车头,试图重新组织起有效的攻击或干脆选择逃离。
然而,秦风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仿佛最老练的杀手,面无表情地抛掉了手中打空的霰弹枪,闪电般从座位上抽出了一把弹匣早已装满的突击步枪,“咔哒”一声清脆地上膛。
当他再次将冰冷的枪口对准那些残存的敌人时,他的双眼之中,只剩下一种如同万年冰川般、深不见底的、异常的冷静与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