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极为谨慎,这夜深露重,路上早就不见一个熟人,但那身影依旧四处张望了许久,多次确认确实无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叩响了后院大门。
江翼细心留意,发现这叩门方式也有些特别,三长一短,中间有明显的停顿,应该是特意设置的接头暗号。
暗暗将此暗号记下,再凝神去看,只见那黑影鬼鬼祟祟,敲完门之后将脑袋轻靠在门板上听里面动静,不一会儿,应是听到了院内有动静,忙后退一大步,缩着脑袋揣着手,等着大门打开。
“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黑影人紧忙上前回话,须臾,只见大门漏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小缝,黑影人灵巧的侧身钻了进去。
江翼见那黑影进去,下意识觉得此人定与小满被俘之事脱不了干系,仔细打探向四周打探一番,确认周围无人,这才脚尖轻点地面,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跃入院内。
哪承想,进入院内还未站稳,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犬吠声,声音此起彼伏,嚎叫不断。
江翼环顾四周,只见院内黑黢黢,竟未点灯,但却能看到院中各个角落,都飘散着幽绿色的对珠,那对珠散发着盈盈绿光,仿若通往地狱之路的指路灯火。
江翼一时没认出这发光的是何物,及至听见犬吠声如海啸般四面八方的向自己袭来,心内叹道,不好!自己这是不小心入了圈套!
同一时间,山寨内,山匪头子怒气冲冲的斜靠在座椅上,双目血红的盯着脚下跪成一排的小弟,声音如蛇蝎般催命:“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一群废物,找寻了大半夜,连那三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声音虽不大,但语气中的狠戾与杀气,小弟们还全都听的明明白白,有些胆小的,当即承受不住,身体忍不住的抖似筛糠,脸色苍白,脑袋垂在地面不敢抬起,更不敢出声。
这表现看的山匪头子更是火大,抬起一只脚狠命向那人踹去,伴随众人的惊呼,那人被一脚踹起足有半米高,“噗通“一声落地后,捂着胸膛强忍着不敢出声,但脸色的痛苦实在掩盖不住,只见那人面色紫红的吓人,再也支撑不住,”噗”的一声,大片血珠从嘴里喷射出去。
“娘的!真是个孬蛋!这一脚都受不住!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拖下去!别脏了我的地!”土匪头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厌恶的命令手下赶紧将人拖走,别污了自己屋内的地。
土匪头子身侧坐的一位略显年轻些的男子,看到地上那汉子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拖走,也向众人挥挥手示意道:“将他带到胡军医那瞧瞧,你们大当家的也是心情不佳,并不是有意伤人。兄弟们搜寻一夜也都辛苦,得会让胡娘子炖羊肉汤,大家热热的喝上几碗再去歇息。”
众人听到这话,面上紧张的情绪稍微潇洒了点,忙齐齐拱手对两人道:“多谢大当家的,多谢二当家的。”
眼见众人的身影彻底走远,大当家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对着二当家道:“勇弟,你这是为何?他们办事不利,我惩罚他们,难道还有错了?你为何要和哥哥唱反调?”
被叫勇弟的男人好脾气的笑笑,并未说话,端起桌上茶壶为哥哥倒了杯茶,这才慢悠悠开口道:“这是夏日胡军医特意为哥哥晒的菊花与金银花,泡水喝最是清火祛燥,对哥哥的这种火爆脾气,最是对症。”
大当家的并不伸手去接,拿起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只觉得整个地面都连带晃动了两下,神色间满脸的不可忍耐,“你啰里八嗦的说些什么?堂堂男子汉,怎么整日娘们唧唧的,我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对着干?”
被斥责的王勇无奈的笑笑,执起茶杯为自己添了杯水,慢条斯理的品尝。自己这个哥哥啊,从小就力大无穷,小时候起就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能轻松举起上百斤的粮垛,爹娘对此最是骄傲,逢人就夸,可世间万物并没有十全十美,多了这头,就会短了那头。
哥哥虽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可这脑子却格外的不好使,有些什么心思全都显露在脸上,情绪更是波动极大,一个不顺心,就要抢砸打杀,这样下去,这山寨的人谁还愿意跟着他们!
“唉!”想到此处,王勇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下更是惹恼了哥哥,对方当即夺起他手中的茶杯,狠狠向地上摔去,茶杯落地登时就四分五裂,有块分裂的碎片更是沿着王勇的眼角滑去,险些伤了他的眼睛。
此情此景,就是再有涵养的人也难免会生气,王勇立刻站起身,语气愤怒道:“哥哥怎么如此有勇无谋?眼下这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你当着底下兄弟们的面,对着他们打打杀杀,众人岂能不寒心,还有谁会跟着你?”
“我…”被弟弟一通斥责,大当家的气焰稍平,他也晓得自己脑子不好使,弟弟脑子确实比他好使的多,小时候两人与村中小儿发生争执,都是弟弟指挥,他实施,在村内从未败绩,故从小就对弟弟出的主意言听计从,当下听到弟弟如此训斥,气势不自觉的就矮了三分。
“可是你也知道,那掌柜的说了,那个会做菜的小丫头至关重要,万一有些闪失,咱们的买卖可怎么办?这山上的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大当家的还是有些隐隐的不服气。
听到这话,王勇反问道:“哥哥可知,那掌柜的,为何要让我们抓那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