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临区代王街道山任村,背靠“兵马俑”这个国际级的旅游资源,顺势就靠“俑”吃“俑”,在上届村领导班子的带领下,目前村民们多以民宿谋生,夏菲家也不例外。
夏菲家,准确地说“南阳客栈”门口附近的两个年轻人,一个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地畅想着等下跟准丈人如何交锋;一个则紧张兮兮地,虽然也在瞎想着等下杨齐见了父母的场景,但更多的是担忧:
“等下我爸爸不满意,还是妈妈不满意?还是说俩人都看杨齐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但是不管咋样,我到底该帮谁说话呢?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一边是即将陪我走完下半生的爱人……哎,可真叫人头大……”
因为爱而担忧父母对这个准女婿的态度如何,大概是每一个做女儿的第一次带男友回家,都有的紧张情绪吧。
“你说等下……哎?菲菲?”
两人看着“南阳客栈”的霓虹招牌各自发呆了一小会儿后,杨齐已经抬腿走了几步了,刚想跟夏菲探讨个什么,转头一看,夏菲还站在原地没动。
“啊?”
被杨齐这么一喊,夏菲才缓过神来,小跑几步跟上杨齐,问:“干嘛?”
“我干嘛,我还问你干嘛呢,到你家了,你总不能让我先进门打招呼吧?”
“啊对对对对,呵呵,呵呵呵……”
“这丫头!”
杨齐看夏菲说话不着五六,再看她满面愁容的,看上去状态好像不好,就伸手用手背按在自己和夏菲额头,对两人体温进行了一番比对后,纳闷道:“没生病啊?”
“菲菲?”
就在夏菲又想捶杨齐时,却听两步外,一道中气十足、听上去像是中年男子的声音,亲昵地喊着夏菲名字。
夏菲抬头一看,吐了吐舌头,跟杨齐小声说了句“我爸!”
就赶忙小跑上前,双手挽着那夏爸爸胳膊,头很安稳地靠在他肩头,身子晃了几晃,然后抬头看着脸色好像不太好看的父亲,嘻嘻笑道:“爸,您在我妈那儿又受气啦?”
夏南阳本来是出门倒垃圾呢,结果倒完垃圾准备回家时,似乎觉得侧面有个身影异常熟悉,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女儿。
这会儿夏菲靠在自己身上,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夏菲头顶,先是一脸慈祥地问夏菲:“瞧你瘦的,是不是最近领导又给你加任务了?”
不等夏菲答话,夏南阳朝两步外的杨齐扬了扬下巴,问:“咋,那人是?”
刚才杨齐和夏菲的亲昵动作,夏南阳不是没看出来。
只是,额,大概是每个父亲得知自己辛苦多年培育的宝贝白菜,将要被别人家的猪拱了时,总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酸涩又苦楚的感觉。
所以他问夏菲这话时,语气听上去不是那么友好,也在情理之中。
夏菲一听爸爸用这种语气问话,暗道一声“不好”,忸怩一下,这才跨出一步,站在杨齐和父亲中间的位置,面对杨齐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身来,嘻嘻笑着看着父亲,说道:“爸,我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杨齐。”
“哦?”
“叔叔好!”
随着夏菲介绍,杨齐上前半步,很有礼貌、又不卑不亢地朝夏菲爸爸点头致意。
但夏南阳这会儿心里想的却是:我这都暗示老伙计了,哪儿知道自己女儿给自己来了招“暗度陈仓”?
这让他怎么跟老伙计交代呢?
忍不住就情绪不佳。
他看着杨齐,愣愣地点点头,算是跟杨齐打了招呼。
“老夏,你倒个垃圾怎么把自己也给倒垃圾桶了,我说……”
说话的,是夏菲母亲边素芬。
她本来在里面正接待客人呢,忙乎完一看想跟丈夫说点什么关于这位客人的信息,结果在屋里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
一想才想起,丈夫是出门倒垃圾去了。
这便想着出门看个究竟。
等他看到老夏刚说了半句话,一打眼看到忸怩的女儿,她一瞬间还想:这妮子今天看上去怎么怪怪的……
接着就被夏菲眼神方向上的杨齐震惊了:娘哎,咱女儿这是,这是,带了女婿来了?
这会儿她心里也不知是开心还是辛酸。
开心女儿有人要(大概每个有女孩的父母,可能都曾担心过自己女儿长大没人要——即使女儿再漂亮);
辛酸的是,在这一刹那间,作为老母亲,她很快即联想到女儿出嫁后,自己心里就没着没落的那种失落感。
“妈!”
稍稍愣神,夏菲便在人情通达的杨齐提醒下,赶紧去跟妈妈搭话:“你跟我爸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定位器了,怎么我还没进门就迎出来了呢?嘻嘻嘻……”
夏菲说着,便走上前,对母亲撒起娇来。
夏妈妈看看女儿,欣慰一笑:“你这孩子,以前每次到站下车都会喊爸爸接的,怎么这次,呵呵。”
杨齐开来的曜黑色x5,其实就停在二十多米外、村口一根安着明亮路灯的电线杆下。
但夏菲父母似乎装作没看到一样。
夏菲听妈妈如此说,嘻嘻笑道:“因为这次有人代替爸爸了嘛。”
“咳咳,咳。”这无意的话,却给夏南阳听得够呛——代替咯,呵呵呵……
他打个哈哈,对门口的妻子说道:“倒完垃圾正往回走呢,就看到菲菲了回来了,呵呵……,那个,咱们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杨齐心里嘀咕一句:“阳历4月眼看没几天了,哪儿冷?”
说着话,夏南阳走到妻女身前,两手分别扶在妻子和女儿肩头,这是打算直接无视杨齐,就要进门去了。
夏菲走了几步一想不对,忙对被冷落的杨齐喊道:“杨齐,你还愣着干嘛?”
“啊,对,呵呵。”
杨齐也不傻。
他知道,即便自己的来访没有跟夏菲父母打过招呼,但即便是作为夏菲的普通朋友,她父母也不至于如此失礼。
始终跟在夏家三口身后、保持两步远的杨齐,一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一边好笑地想:“大概是不知道我存在的情况下,把菲菲许给村里哪家大户了?”
但他转念又想:“虽然冷冷的,但至少没拒绝我进屋嘛……没明确表示拒绝就代表菲菲爸妈本质上还是讲理的人……”
四人进屋后,夏菲爸妈简单问着夏菲近况。
不过夏菲本来就离家不远,嘘寒问暖的话没几句就说完了。
家里的客栈又正好来了新客人,边素芬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齐出去后,夏南阳这才不咸不淡地,问站在客厅门口、双手还满满当当的杨齐:“你叫杨齐是吧?”
“是的,叔叔。”
杨齐微微躬身,很是客气地答。
夏南阳又问:“菲菲说你俩——”说着又深深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女儿,又看着杨齐,“你俩处对象了?”
“嗯对,我跟菲菲我俩有一阵了。”
杨齐这是略过是否,直接给了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