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胥不知道汐宸心中的所想,以及眼中的震惊。
多年没有回过九域的他,他的名号也许早就变成了九域曾经的传说。
可这些他又何曾在乎过?
他想要追求的不过是武学至上的奥秘,名利何曾被他放在眼里?
陌胥全身充满了战意,身体里澎湃的灵力如风暴般冲天而起。
而他身上的宽尺早已与他心意相通,刹那间,整个十方台中都回『荡』出一道剑鸣的峥嵘声。
无刃,无柄的黑『色』宽尺,此刻周身却乍然泛出银『色』的光蕴,说不清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光芒,仿佛有形?可又似无形?
只是当剑芒却有意识的将陌胥护在其中,而且还有一道声音在陌胥的耳边响起,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小男孩,声音清润又透着一种乖戾。
“死老头,你又没事找死了?”
陌胥听到声音,面不改『色』的斜撇了一眼他的那把宽尺,“做好你该做的,不然我就不让你化形。”
“哼,死老头,我巴不得你快死了,这样我就自由了。以后挑个软柿子捏,看他敢这样欺负我。”
“那你就等着吧,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
那个声音显然很生气,不过突然间他又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竟然是凤凰血脉?
真正的凤凰血?
“喂,你身边的这个丫头倒是很有趣。”
“少废话,快点帮忙。”
“哼。你要记住,我不是因为你才帮忙的,我是因为这个女孩。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帮你脱离危险,你要给我三滴凤凰精血。”
凤凰?
没等陌胥回答,那银『色』剑芒瞬间漫延而出,就好像生怕他会后悔一样?
可惜这样的结果却是,陌胥压根就没有答应过他,而之后也注定是不会承认的。
有了器灵的帮忙,陌胥轰然一掌拍出。
那黑雾吓得四散逃窜,他顿时往前冲了几步,
同时将体内所有灵力蓄积到右手掌心,每一分灵气的凝汇,都令他掌心的蓝芒充盈变深。
整个十方台中,一片诡异的寂静。
他们只能看到慕长安的身形隐约的出现在黑雾之中,身形娇瘦,却猎猎迎风。
这场景越来越诡异了,没人知道那股黑雾是什么东西?
更不知道如果这个女孩被弄死,他们是不是也会跟着死去?
陌胥五指成爪,猛地朝慕长安的胸口一抓。
黑雾顿时如沸腾一般翻滚起来,如同是有生命一般,挣扎了起来。
那形态诡异至极,迎着蓝芒撞了上去。
黑雾与蓝芒再次交汇在一起,犹如阴云中的闪电。
在一团浓烈的黑雾之中,那蓝『色』的光芒是如此微不足道。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光芒,却冲破了那一重重的黑雾,撞击着那狠厉的戾气。
在鬼哭狼嚎中,陌胥的手段简单粗暴,再次将这些黑影撕碎。
慕长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虚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前碰撞在一起。
那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用力扯开。
一种更加剧烈的疼痛,从她的心口处陡然袭上。
她的心口处闪过两个交汇的光点,一黑一白。
黑的纯粹,白的锐亮。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却交相呼应?
只是那光点一闪而过,却没有人落入任何人的眼中。
而慕长安的眼前却是发黑,喉头腥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那一刻她身体的疼痛虽然没有减轻,但却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疲惫,而这种疲惫在慢慢的麻木着疼痛。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精纯的灵气所产生出的一股威压。
慕长安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混混沌沌中,她依稀的能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存在。
可她却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当慕长安的身体从黑雾中完全抽离而出,而那些黑雾仿佛失去了原有的“氧气”,疯狂的朝着陌胥涌来,势必要将这个“肇事者”绳之以法。
可是陌胥背上的宽尺再次出鞘,他凌空而立,面『色』沉然,持剑一斩。
湛蓝的剑光瞬间爆发,如泰山崩裂般朝着周围的黑雾横空掠出。
一切的一切,在这剑光之下都无所遁形。
如瀑的光华,訇然中开。
“轰”
当两道光芒相撞之时,一道巨大的气浪从十方台向四周弹出。
剑光落下,那些面目狰狞的魂魄,那些嘶吼痛苦的恶鬼……都将最后那一缕气息印刻在了这把剑上,从此他们便彻底的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慕长安素衣单薄,险些被这一阵劲风给吹走。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红网覆盖的天空,被一道阳光直『射』穿透。
十方台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们在这地动山摇中,感觉到眼前的黑霾散去,如裂帛一般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接连的目光仰头朝着天空望去,黑雾消散,湛蓝『色』的光芒就如晨曦破晓之时,冲破了重重雾霭绽放出它原有的光辉。
而失去“供养”的结界,轰然炸裂。
巨大的光幕如涟漪般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尘埃四起,一时间难以辩物。
慕长安创造出的空间也失去了对所有人身体的束缚,众人只觉一阵狂风扑面而来。
那股强横且霸道的能量也撞到了他们的身上,被禁锢了一段时间的身体,根本缓不过来那种麻木感,直接被拍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一片残垣和断壁之中,慕长安那残破的身体也从半空中落了下去。她只觉得一股沛然的力道冲了过来,她的身体失去了重量,犹如一片枯叶飘然落下。
汐宸在烟尘中看到了那道下落的身体,顾不上其他,飞身朝那道身影掠去。
只是却在空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挡住,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见那道下落的身影突然又飘了起来?
在汐宸的目光中,快速掠出。
当她追上去的时候,慕长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是谁?
到底是谁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的?
一击之力,恐怖如斯。
这人的修为一定在她之上,难道……会是……他?
可这气息为什么却如此陌生?
**
两天后。
“咕嘟嘟”
“咕嘟嘟”
气泡一层层的从水桶中冒了出来,刚刚浮出水面的一瞬间便炸开了。
可见其中的温度是相当高的。
陌胥站在房间外面,轻咳了几声,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行了,你就别忍了。”
巽离递给他一瓶的丹『药』,“这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如果不是看你一天咳的我闹心,我才不会给你呢。”
“听见了?”
巽离这两天都没有出来过,这时候也是被他咳嗽声给『逼』的跑了出来。
“我又不耳聋?”
巽离现在都觉得,这老小子现在还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这家伙的境界竟然进入了世尊?
半步成神,这家伙隐藏的还真深。
陌胥接过来那瓶丹『药』也不问是什么,就直接倒了三粒入口。
巽离看着也没出声阻拦,只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真是暴殄天物。”
哎呦,他真是后悔的心疼。
滚滚的热浪,从他们面前的房间里冒了出来,充斥着一股也不知到底是东西熬出来的『药』味。
说不上好闻,只是那『药』味要更加刺鼻。
整个房间也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就算没有进去,陌胥也大概能猜到会里面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你确定这样做可以吗?你是要救活丫头,不是为了煮了吃掉?”
一听这话巽离顿时不乐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救丫头,所以功劳就没有你高,然后你就可以这样指责我?”
巽离这两天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上,听的陌胥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他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巽离这人看着一幅铁石心肠,也确实是铁石心肠。
不过这家伙却极爱面子,陌胥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救了他,他的那张老脸最受不了这种“情感的瞬间”。
那种英雄主义的归属感没有得到体现,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陌胥这人就是一个老直男,他根本不知道巽离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家伙的嘴巴一直都是这么的贱,现在只不过是更贱了而已。
而他直男的粗神经恰恰专治犯贱。
“里面的温度那么高,丫头的身体能承受吗?”
巽离觉得这家伙分明就是转移话题,而且分明有装『逼』的嫌疑,整个人顿时就气炸了。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她身体中的血脉沸腾的那么厉害,浑身冰冷,连一点热度都没有了,我不这样做她早就死了,血『液』都会彻底凝固。”
“可这也不是办法啊,你总不能这样一直煮着吧?你是煮人?还是煮血?”
巽离就不喜欢他这样说话,“煮什么煮?你懂不懂,这叫熏蒸,是治疗的一种手段。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而且你总说煮,那是杀人,我是救人,这是本质上的差别,懂吗?”
外面不停的吵着,可房间里的水依旧沸腾着。
沸腾的气泡不断地浮起,那『药』『液』没过了慕长安的脖颈。
烫,好烫,真的是太烫了。
被泡在水中的慕长安唇角微微动了两下,仿佛恢复了知觉。
突然间她的眼皮开始剧烈的抽动着,整个五官都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剧痛,就好像有着什么东西侵蚀着她的皮肤,一时间让她疼痛难忍。
站在外面的两个老男人,大眼瞪小眼。
对于“煮”慕长安这件事,显然他们俩有着根本『性』的分歧。
而最后还是巽离败给了这个完全没有智商的钢铁直男。
“对了,我一直没有时间问你,十方台那边怎么样了?这两天一直待在这里,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们当时冲出来之后,我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陌胥淡淡的回答:“燕域现在『乱』成了一团,十方台中如今也是残垣断壁。”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当时你出手那么狠辣,就是我站的还比较远呢,都被你掀翻了。那么大的力量,我直接是后脑勺着地的,还往前滚了好几圈了。好死不死的,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我这条小命差点没被你搭在那里,更别说整个十方台都被炸开了。”
巽离想起那一刻自己的后怕,那一下的气流涌出来,他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之前还在那大吵大嚷跟发疯似了的人,下一刻直接跟个球似的飞了出去。
那种落差,就是直接从被人仰视,变成了被人踩在脚下。
还不如让他死了干脆呢。
而那么大的巨响发出之后,十方台外面的人都惊了。
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一声也给了等在外面接消息的那些人冲进来的借口。
“三宗九域的人也死了不少。”
“炼神枷锁原本就是杀招,三宗九域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再加上他们的身体被禁锢住了,自然不会没有损伤。”
陌胥低叹了一声,“我说的是死了,不是受伤。”
巽离微微皱眉,“死了?死了多少?”
“八成,活着的也多是重伤。”
“八成?怎么会有这么多?炼魂枷锁虽然厉害,可丫头并没有炼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神似而已。如果不是当时十方台周围设有灵力禁制,那些人根本不会被丫头困住。如今怎么可能死这么多的人?”
“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带丫头出来的吗?”
巽离点了点头,回想起那天的事,他们也算是共生死了。
“当时你们破了阵,整个十方台都毁了。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刚开始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可不知道是谁先打头动起手来,然后一群人就和新勋军的人打成了一片。你别说,燕域新勋军还真是精锐,战斗力真的是好强。愣是将大多武者的攻击都给拦下来了,我觉得就算是那些人恢复了灵力,恐怕也不一定会占到便宜。”
“那根本不是什么新勋军的人,而是天斩的人。”
“天斩?等一下,我想起来了。你让我去找人帮忙的时候,我就发现天斩的人竟然消失了?我飞在半空中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