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苮师妹,不如你劝劝他如何?说来,我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将军府报仇了,你的小师妹因她而伤,这仇赤苮师妹可忘了?”
赤苮当然没忘,只是如今慕乐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还能有什么用?
就连将军府长女的身份她都保不住了,可见燕域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当然……没忘。”
秦正南是个卑鄙小人,可就是因为他卑鄙,才能将人本身的阴暗面看得更加清晰。
没忘?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其实忘了也不要紧。赤苮师妹如果忘了,不妨看看你手中的鞭子。那可是曾属于慕乐菱的寂灵鞭,如今难不成成了赤苮师妹的灵武了?这样说来,我是应该恭喜师妹。”
赤苮却是很喜欢这鞭子。
虽然她在天禧宗也得到了灵武,可远远不及这寂灵鞭珍贵。
“不过师妹也要小心,这鞭子没那么好拿。”秦正南目光诡异的瞟了过去,“如果这丫头不除,说不定有人会说你有图谋同门师妹灵武之嫌,谁知道你跟那个丫头是不是认识的?慕乐菱要是死了,这鞭子可不就是师妹你的了吗?”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赤苮的脸颊被气的通红,虽然她早就看上了慕乐菱的鞭子,可她之前却没有图谋过。
如今也不过是闲置的可惜了,她拿来护身而已。
“我是不是胡说,师妹心里清楚。”
赤苮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她只是急切的看向了慕梵。
“慕二哥,你相信我,我没有抢占的意思,我只是拿来防身。”
慕梵早就知道赤苮这个女人是有心机的,当初接近自己的妹妹,也不过是别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把她看进眼里过。
如今秦正南也不过是在挑拨离间,如果说现在的将军府里还有天机堂所忌惮的什么人?
那绝对不是九域中人,而是天禧宗的瑶霞道尊。
不过在十方台上,瑶霞为了救自己的父亲,放出了她自身的护体神兽。
后来那只朱雀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消失,她的身体也受到了相应的反噬。
再后来,十方台大『乱』,那如『潮』涌入的兵士几乎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明里暗里想要慕浮生命的人太多了,直到瑶霞道尊将人平安带出十方台,身上也是受了重伤。
想必,秦正南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才会不断挑衅。
慕梵冷眼瞟了过去,“秦正南,如果你今日只是来找人,那我就明着告诉你,她不在我们府里,那天你们也看见了,她消失在十方台。而我当时在看台上,根本无法救她。”
这话正中秦正南的下怀:“慕少将军,有些事,不是你说,我就要相信。你也可以让别人救她,或者说,她也可以事后向你求救。”
“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那更是多说无益。”
秦正南那双三角眼别有深意的盯着慕梵,“慕少将军想让我相信你的话,就要拿出一点诚意。毕竟这种同名同姓,还同时都跟将军府有关系的女人,真的不多。”
从一早起来,整个天空的颜『色』就隐晦不定。
如今微风卷起慕梵前额的发丝,他那双狭长冷清的眼眸,都沉淀出一抹墨『色』的浓雾。
“那只是巧合。”赤苮挡在慕梵的身前说道:“难不成秦师兄还有什么怀疑吗?你可别忘了,当初这人可是慕大将军从沉留之中带出来的。沉留是什么地方,师兄比我更清楚,没有“荒火盏”,任何人都别想从沉留将人带出来。”
“师妹这么说也对。既然这样,我也不想难为你们,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答应,我就走。”
一个条件?
就这么简单吗?
赤苮有些不信,不过听他这么说,她还是生气一丝希翼。
“什么条件?师兄请说。”
“既然那个丫头不在你们这里,我也没办法『逼』你们把人交出来,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次我要……她。”
秦正南枯槁的左手指向身侧一旁的棺椁。
“你休想。”
赤苮知道慕梵的个『性』,他的『性』子太过耿直,而且极为注重手足。
让他交出自己的妹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慕二哥,你不要意气用事。”赤苮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天机堂的人不好对付。”
慕梵剑眉蹙起,含着一抹狠戾,“难道你要让我同意他把棺椁从将军府门前抬走?”
秦正南这要求实在有些过分,别说这慕长安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将军府的人也不可能让他把人带走。
这棺椁里的人只能是将军府中的大小姐,就算死了她的身份也放在那里。没有人可以侮辱她的尸身,更别想把人带走。
赤苮觉得秦正南就是故意找茬,他根本就没想过离开这里。
“慕二哥你别生气,秦正南的手中有天机锁。”赤苮忌惮的瞟了一眼身着黑『色』斗篷的秦正南,自从这家伙受伤之后,就像中了魔,看人的眼神总是令人发憷,似乎一个不经意就会死在他的手里,“当时我亲眼看见华天剑宗有个女弟子,就是被天机锁废了自身的武灵,命差点就没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不是忌惮天机锁的威力,赤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慕少将军还是听话为好,我这个师妹看你的眼神,可是秋水『荡』着波澜。如果她要不是心仪于你,断不会跟你说这些话。”秦正南得意的笑了出来,如果他的手里不是有天机锁作为保命符,他也不会如此嚣张地就与将军府作对。
而如今的将军府在燕域的地位,也是四面楚歌。就是将军府出事,也不见得有人会帮他们。
“还有,这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对于你们整个将军府来说可有可无,你将人交给我,我绝不叨扰将军府,这笔买卖你们不亏。”
“你休想。秦正南,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妹妹是皇上亲封的护国长公主,也是我们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就这身份也不容你随意侮辱。”慕辰逸一张小脸虽然青白,可说话的时候却鼓足了气息,“想要带走我妹妹的尸体,除非你杀了我。”
慕辰逸只身挡住了棺椁,单薄的双肩微微佝偻,但却强横的撑起了自己的责任。
身为大哥,他没有为这个妹妹做过任何事。可如今他所能做的也是仅此而已,即是送慕长安,也是送凤涴。
这条命他大不了拼了。
“四弟?”
慕梵没有想到他会站出来。
而慕辰逸目光清冷的看着秦正南,挑衅的问道:“只是你——敢杀了我吗?”
秦正南的眉头紧促,对于一个身体不健的少年,他自然不怕什么?
可是慕辰逸和慕宁晖却不同,他们是燕翎羽的孩子,而且身上还有锁魂咒。
如果他真的动手才是真的找死,只怕他还没来得及报仇,人就先当了替死鬼。
这下倒是将局面变得僵持起来,慕辰逸不离开,慕家的府兵有将他和棺椁紧紧的保护了起来。
这下事情倒是变得有些棘手了。
赤苮看准时候立刻说道:“秦师兄,这人你今天是带不走的。不如我们就各退一步。你现在带人先离开这里,而我们如果有那个女孩儿的消息,就会立刻告诉你,如何?”
“师妹,你当我是傻子?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你们说找不到,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得等消息?”
“秦正南,要报仇那是你的事儿。我们没有义务帮你,还有这件事跟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一定要一个说法,那就找我。人是我请进府里的,也是我留的。今天过后,是死是活,我绝不退缩。”慕梵早就不在乎生死了,有些事躲不过去,而让他出卖别人也绝无可能。
“慕二哥——”
赤苮想要阻止他,却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慕浮生的儿女,也是你们这等鼠辈可以欺凌的?谁敢碰我儿女,我要了他的命。”
声如洪钟,如雷贯耳,更是带着一种战场凛冽的杀意。
眼神阴鸷的瞪着走出来的慕浮生慕大将军,就是秦正男再嚣张,也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而他仅剩的一只手也慢慢的攥紧。
金盔银甲,这是慕浮生凭着这一生的战功,赚下来的。
头上的今盔更是帝王才能拥有的铠甲,可见燕昱城曾经是多么器重这位姐夫?
而慕浮生手中的一把千仞碎骨刀,更是不知道将多少亡魂斩于刀下。这把刀并非灵武,但却在战场上驰骋多年,其威力更是不比一般灵武逊『色』,而且如今养出的器灵,更是由千万条魂魄拼凑而成。
无论招式还是功法,用在上面更是威力慑人。
对于天机堂的人来说,攻击是他们的软肋。如果因此而硬碰硬,他们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就算有天机锁,奈何不能重复使用,他们最多也就只能催动一次。毕竟天机锁的修炼是邪术,有伤阴德。
夺人必然也会伤己。
虽然日后的修炼会进步很快,但终究还是会夺他们的阳寿作为代价。
秦正南知道,如果这人还没杀死,就把自己搭进去。这绝对是赔本的买卖。
所以哪怕他心里再不愿意,也是微微低头行了个礼,不算恭敬,但也算是打了招呼,做了该有的礼数。
慕浮生里衣是一身灰白的云纹布衣,丝毫无法掩盖他一身重甲锻炼出的伟岸身形。
“今日是我女儿下葬的日子,天机堂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见慕浮生出现,周围刚刚提心吊胆的百姓,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真的害怕这些人会对长公主的女儿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毕竟死者为大,任何人都不能惊动死者的尸体。
“如果我说祭拜,大将军可相信?”秦正南简直是厚颜无耻。
“你胡说,既然是祭拜那就应该行跪拜之礼,为何要割断抬这棺椁的绳链?”慕屹此刻站在了父亲的身边,厉声问道。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站出来,那风头和功劳就都是慕梵的了。
秦正南阴恻恻的朝他笑着,对于这位一无是处的大少爷,他是真的看不起。
“因为除了祭拜,这里面的人……我要了。”
“慢着。”
声音从秦正南身后传来,他挑眉转身看了过去,却见燕宁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皇子蟒袍从长街走了过来。
“燕宁峥?”
秦正南看见他出现多少有些意外,这种时候燕宁峥过来总不会跟着是来当孝子贤孙的吧?
而燕宁峥对秦正南这种直呼其名的叫法,虽然不满意,但他毕竟不是燕域的人。
如果身为武者,倒是可以直呼其名。
只是燕宁峥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却连个招呼都没打。
根本就是当他不存在。
“见过大将军。”
受了他的礼,慕浮生微微侧身,“三殿下今日怎么会过来?”
燕宁峥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棺椁,“今日是长安下葬的日子,怎么说我都应该来拜祭。只是前几日伤势时好时坏,宁峥是有心无力。”
“三殿下能来便是有心。”
秦正男瞟了一眼燕宁峥,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要说燕域皇室中野心最大的皇子便是面前这位三皇子,看似天赋过人,英姿潇洒,闲散惯了的样子。
可心思比谁都多,也够野。
就说他和天机堂暗地里的勾当就做了不少,但笔笔皆是不被外人知而已。
想要拿捏他,对秦正南说简直易如反掌。
要不是利益制衡,秦正南刚刚根本不会容忍他对自己视而不见。
虽然修炼者也讲一个出身和底蕴,无非就是什么天赋血脉、门第宗亲,派别传承而已。
讲究的便是一句恭维,可没那出身的人,就当是一嘴狗屁。
而秦正南就属于后者,所以他才会这么嚣张的在燕域找死。
可他也不想想,如果他不是有天机堂做后盾,又怎么会如此放肆呢?
只是这人不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而是太拿自己这身份当回事了。
如今不杀你,不是你多厉害。
而是在看你这个跳梁小丑还能蹦哒到几时。
所以在他看来手里抓着燕宁峥的把柄,可在燕宁峥的眼中却是一柄刀已经架在了秦正南的脖子上。
燕宁峥:早晚我都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