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听着云一扬的声音,慕长安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说。”
“灵试第二场后天开启。”
灵试?
慕长安的眼睛骤然瞪的老大,一个激动竟然转头朝他看去,“灵试还要继续?”
“没有人说取消。”
“可是十方台不是毁了吗?还有,十方台不是死了很多人吗?”
“十方台的根基在于域冢,虽然被毁,但却没有涉及根本,不用担心。而且第二场灵试也并不在那里进行。至于死的那些人,那是燕域的事情,跟灵试没有关系。”
慕长安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他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可我也不能参加了。”
这些事毕竟跟她有关,一旦她继续参加,不是羊入虎口?
“为什么不参加?你不是想要变强吗?灵试前三甲可以进入域冢,那里可有不少宝贝。”
慕长安皱眉瞟了他一眼,这家伙说的话是真的很有吸引力。
可是——
“你是故意整我吗?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的身份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我真的再出现在灵试上,你觉得慕家的人会放过我?而且我还动手杀了燕宁峥,虽然他没有死,可那家伙会记仇,他会放过我?还有那个长相奇丑的秦正南,他现在应该想方设法的想着要把我的一只手臂掰断吧。”
云一扬垂眸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女孩,“所以你害怕了。”
这分明就是挑衅,慕长安用眼角斜撇了过去,“你不怕,你有实力说这话。可是他们是真的想杀我,十方台上所有人攻击的是谁?是我,慕长安。在他们眼中的灭世之妖。顶着这么大的一个名头,可你知道吗?他们杀我却易如反掌。都说长公主的女儿有锁魂秘术的保护,没那么容易死。可你看我,不知不觉几经生死,你觉得这个秘术对我有什么用?如果有人想要你死,千军万马站在那里,一人一刀,我能挡到什么时候?而且就算有人替我去死,我又能坚持多久,最后还不是流血过多就休克了。等着我的还是一个死,所谓的秘术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有些暴躁的慕长安仰头看向云一扬,目光中有些这一丝疲惫。
“现在的我,只是想活着,如你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强者。可是灵试对我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是坟墓。凤涴已经为我死了一次,那这次呢?我孑然一身,不想再欠下人情债了。这债,我……还不起。”
**
三个男人站在门外,良久无言。
“我们是不是说话的时机掌握的不对,丫头以前没有这样不自信。”
最后还是巽离说道:“这丫头看着好像很坚强,可是心里还是有着心结。那天你把凤涴的棺椁一起带了回来,第二天丫头就在那边搭了一个火堆,直接把凤涴的棺椁烧了。我对她说不能这样做,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你这样将尸体烧了,那是挫骨扬灰。可是丫头却说,一个人已经卑微且隐忍的过了一辈子,最后的几年一直被关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笼子里,这样的罪也受够了。死了之后,就让她自由一点吧。然后丫头就将凤涴的骨灰顺着风扬了,自始至终这丫头都没有哭过,平静的吓人,就好像一口气梗在了喉咙上,看着我都憋的心疼。”
巽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今天说起灵试,恐怕这丫头并不怕那些要杀她的人,她怕的是凤涴的事情会再次上演。“
云一扬负手而立,“可最终,她还是要去的。那是她……母亲留给她最后东西了。”
母亲?
慕长安一直开着阴阳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当云一扬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她的胸口憋闷的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就连曾经的记忆都变得深刻起来。
“幽影,你有五十二条信息,其中加密的二十一条,附带加密编号。”
每次执行任务,他们都会对外切断所有的联系。
所以刚刚执行完任务的她,习惯『性』的打开了留言箱。
其中一封加密的消息,从一打眼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上面备注的类别是:家书。
就因为这两个字,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这封邮件。
而上面却写着:
亲爱的女儿:
这是父亲和母亲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我们是多么希望能陪在你的身边,同你一起长大。可是最终我们还是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
我的女儿希望在你看到这封信之后,我们还能见最后一面。
除了核金印,那封家书就成了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那封信也在她连接到核金印之后,将它移动到了核金印的核心系统当中,这也成了她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如果说,对于过去的事情,她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这一件了吧。
到最后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救自己死去。
就如同凤涴死去的那一刻,她依旧无能为力。
她从不曾欠任何人,任何东西。
因为她知道,给予的,就要有回报。而亏欠的,就要加倍回报。
在联邦她接受的任务大多是独立完成的,因为身为幽影,她的实力足以完成任何s级以上的任务。
这不仅仅代表着任务的难度,更是能成为幽影的象征。
如果有多人任务,那任务等级一定会是三s以上。
可这样的任务,除了必要的战术配合和例行的合作,根本没有人会在乎所谓战友的死活。
即便是战友为了掩护自己而死,那也不过是他的运气不好。
因为如果他能够率先完成任务,那么也许死的人就是其他人。
凡是任务,能占领主导地位的,永远是距离完成任务最近的人。
可现在呢?
如果说她的任务是活着,那么因为她而死的人,她是不是依旧可以视而不见呢?
**
“你觉得丫头现在可以进行修炼吗?”
陌胥抱着自己宽尺坐在灶台前,五大三粗的男人窝在那里,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巽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由的想起之前凡尘子对他说的那句话。
这丫头的灵脉被封,不到十六岁,修炼不成武灵。
这也就是说,无论这丫头多么努力修炼,恐怕在三年之内都不会有任何的建树。
“你也看出门道来了?”
陌胥点了点头,“这丫头运用出来的绫云织梦,有招有灵,却没有魂。所以她的招式就算有杀伤力,但却不能致命。而且还很容易被反噬。”
巽离也是十分发愁,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让丫头去参加灵试第二场。
一旦验出灵脉——
哎呦,这结果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你有什么办法吗?”
巽离现在抬头纹都多出了四五道。
“你想问什么?“
陌胥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修炼,修炼,还能问什么?”
巽离无精打采的对他说道,手里的『药』杵差点砸在他的大手指头上。
“所以啊,她为什么会选择你?”
“你说啥?”
“修炼。所以说她为什么要选择你教她修炼?”
巽离:“……”
虽然巽离也有同样的疑『惑』,可相对于陌胥这种完全瞧不起人的语气,他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撞击。
巽离:“我怎么了我?”
陌胥“呵呵”冷笑了两声,斜眯的眼角挑衅的扬起,“明明是我们之中最弱一个,你能教她什么?”
巽离:“呜——”
好想哭。
**
修炼第一天,巽离昨天一晚上没睡,打了不少草稿。
生怕自己身为师傅的第一天变成最后一天,不是他在乎这师傅的身份,实在是如果没有教好的话,就会被鄙夷一辈子。
“巽离老头,我们今天从哪开始修炼?”
巽离难得换了一身相对干净规整的衣服,正襟危坐的盘膝在一张椅子上,“在修炼之前,你可有什么疑问要解答?”
慕长安一听,顿时觉得巽离这老头还算靠谱。
“血脉之力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可是控水?”
巽离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那是你母亲给你的血脉传承,你母亲的护体神兽便是青鸾,其属『性』便是天地之间的水之力。”
慕长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可是我没有武灵,也可以随意控水吗?”
“你母亲的护体神兽和其他人的不同,以瑶霞道尊的朱鸟为例,她和朱鸟之间建立的是契约的关系,又因为长时间的修炼,便能将朱鸟契合进自己的身体中,所以朱鸟才会成为她的护体神兽。可你的母亲不同,她身上的护体神兽,是一套完整的妖骨。”
“妖骨?”
一提起这两个字,慕长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谯笪叡的麒麟骨。
现在想起来,这几个“老朋友”如今不知道又身在何处?
原本是一起要去星雨森林的,虽知道她竟然在中途出事了。
也不知道那个任务现在是不是已经取消了?
“所谓妖骨的形成,必须追溯到万年以上的神兽和凶兽才可以凝成妖骨,而妖股之中凝练的是包括内丹在内的所有修为。一旦妖骨入体,那便会和人的身体相结合。之前我说你身体中存在一颗虚丹,能将你身体中的灵力达到一个平衡的界限,很有可能就跟这个妖骨有关。别人修炼,炼精化气,吸收天地之精华,进入自身经脉之中,不断地流通和运转,便能打通一条一条的经脉。而你却不同,你的血『液』之中本就有着一股精纯的灵力,那是你母亲对你的传承。只是之前这股血脉之力一直沉寂,应该是在某种契机之下才突然觉醒的。”
某种契机?
巽离这句话倒是说中了要害,如果说是契机,慕长安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其实巽离也很奇怪,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特定的契机,那长安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激活身体中的血脉之力呢?
“难道会是因为那条项链吗?”
“项链?”听到她的呢喃,巽离皱了皱眉,“什么项链?”
慕长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就是之前在我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红绳,上面拴着的一个水滴形状的挂坠。从表面看着像玉石的,不过中间却是红『色』的心。之前我看着那个挂坠,只觉得里红『色』的心并不是固定的,更像是一种可以流动的『液』体。后来在十方台上,我不知道凤涴的身份,可她却凭借我脖子上的挂坠,先确定了我的身份。而她告诉了我的身世之后,还将那个挂坠从我的脖子上扯了下来,最后捏碎了整个挂坠。再然后……”
“再然后怎么了?”
慕长安微微摇头,“不确定我当时看到的……不过当时我确实是感到了,有一滴凉凉的东西,最后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凉凉的东西?”巽离想了又想:“难道会是血?”
慕长安的潜意识中觉得应该是,可她——
“这个我不敢确定,不过在此之后,我的身体确实出现了异常。我甚至在十方台中,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整个身体被另外一个人支配着。而那股能量,我根本无法抗衡。”
巽离盘膝思考的时候,后背有几分伛偻,可那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闪。
“那就应该是了,那个挂坠里面应该是封印着你母亲的血,而且还是心头血。”
“心头血?”
“人一旦失去了心头血,肉身也就死了。不过你的身上有你母亲的血脉传承,所以她的心头血,才会激活你血『液』中的那股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你的控水能力可以随心而起,甚至并不需要灵力的掌控,你依旧可以唤水。这种力量在你的身体中,已经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不需要融合,不需要修炼,它本身就归属于你,就像你的生命,你的身体……从一开始就属于你。”
我的生命?
我的身体?
慕长安为什么觉得,这八个字用在她的身上会有种偷来的感觉?
“巽老头,你说一个人会有两个魂魄吗?”
巽离被她这问题问懵了,“一个人有两个魂魄……那是不是少了?”
慕长安:“???”
慕长安:“少了?”
听了巽离的话,慕长安微微蹙眉,“……怎么少了?”
“一个人生下来就是三魂七魄,你说两个魂魄,不是少了两魂六魄?”
慕长安:“……”
这下她真是被巽离的算法震住了。
是不是她哪里说的不够明白?
“我是说那种完整的魂魄,一个三魂七魄再加上一个三魂七魄,两个完整的魂魄。”
这种堪比幼儿园小孩子掰手指都能算明白的算术题,慕长安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在这个话题上?
“那怎么可能?那么多的魂魄在一个人的身上不挤吗?”
慕长安:“!!!”
其实她真的很想安安静静的当个软妹子,跟他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可偏偏不随人愿。